两个月后,桐阳。 桐阳,以满街的青桐遮阳的斑驳树影而得的名,然它的真正出名自然是源于三年一度在三月十九召开的武林群雄会。每逢盛会,初春二月中旬伊始,城里便开始热闹,客栈的掌柜的的嘴会咧到四月。 三月初五,宁二小姐宁半落便摇着那把万年不离身的藏蓝色山水画的扇子出现在了桐阳的大街上,闲逛。一身利落的短打女装,头上仅用一根镶了银纹的黑檀木簪盘了一个简单的垂鬟髻,剩下的长发垂在左肩,腰间挂着碧玉滕花玉佩,耳边各坠着朵粉红的小海棠花。这打扮虽然不论不类了点儿,然却刚好掩盖了她真正的身手,毕竟这种装扮还能猜出她是不是江湖儿女的人也算是半仙了。 到了晌午,宁二小姐看累了街上的新奇玩意儿,寻思着找一处酒馆来一桌好菜来慰问慰问她的肚子。 此时,正对着她头顶的福运酒楼二楼雅间的窗户边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身着一身宝蓝色长衫,风流倜傥,斜斜地靠在榻上,另一个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袍服,半头长发被羊脂玉的发簪束起,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眸子直直地望着楼下纤细的身影。前者自然是那混不着调的护国将军他儿严桐陌,正一脸玩味地望着对面的男子,悠哉游哉。 “我说时大庄主,既然目标都出现了你还傻盯着看什么,把我们二小姐请上来吧?估计就这个点儿这丫头也该觅食了。“ 原本三人说好一路同行,怎奈君语山庄老庄主云游晃荡到自家家门口了,时楸的两个兄长又在外办差,老头子美其名曰急着要老友的消息好安安心心再出门一趟,一封书信将时楸急招了回去,于是三人便约好三月初七桐阳相聚。 然严桐陌自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在苍城磨了一个来月,三月不到便启程前往桐阳,拿着君语的令牌先住进了庄子的别院,愣是比庄主还早了三天。 宁半落被小二请上二楼雅间的时候,菜刚好上齐,她瞥了俩人一眼,眼疾手快,抓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开什么玩笑,在大街小巷走了一上午很耗体力的,攒足力气再对付面前两只狐狸也不迟。 等宁半落心满意足吞下最后一口茶水,终于肯屈尊看向对面两人。 还是时楸先回过神来,递过去一叠手帕问道,“怎的早来了一日也不差人说一声,可是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自然没有,说好了来投奔庄主你,我怎可能自掏腰包。”宁半落又扇起了她那把折扇,那姿态全然不似官家小姐。、 严桐陌阴恻恻地接了一句,“你难不成还缺钱花不成,你那点小金库里头的金银珠宝都快赶上袁安那个老贪官了吧!” “不敢不敢,和宰相大人比,在下还是甘拜下风的。只是,”宁半落顿了顿,假作思考了片刻,“谁说不缺钱就一定要自掏腰包的?” “…….。” 严桐陌绝对是被她无耻到了。 宁半落确实不缺钱,或者说日子很逍遥,从她的情报网能被时楸看上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惜了这个小姑娘平生无甚大志向,靠着卖自家的那点线子赚足了家当,闲来无事还能伸长了手帮自家老爹解决一两个心怀叵测的小罗罗也是十分充实的事情。 “咳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此次推选新的武林盟主比从前都受人关注,就今日来看,八成以上的门派都到了,且是大量弟子出动。” 时楸挑了挑眉,“这就有意思了,这两年江湖颇不太平,不知此次朝野势力会不会趁机掺和进来。” 严桐陌恶狠狠的接话:“如此绝佳的机会 ,那老东西要是放过了我才觉得不正常。萧晚松下了台他们必定还有后招,此次要从开头就绝了他染指江湖的可能!” 隔了片刻,宁半落转向时楸好奇道:“咦~都说君语山庄里多的是能人异士,你们兄弟几个必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武林群雄会从不见庄里的人啊?” 难得宁半落也有查不到的地方,严桐陌瞬间来了精神,“呦,原来也有宁小妹妹的手伸不到的地儿啊?” 宁半落撇撇嘴,奈何好奇只能答道:“是啊,凭我的势力范围,能查到君语的动向和一家有几个儿子女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像这种类似家训的,还有可能一传好几代的……我才活了几年啊……” 时楸抬手拦了拦仍旧很兴奋的严桐陌,望向宁半落温和的解释,“确实是传了很多代的家训,从山庄创立之初,第一任庄主就严令禁止子女参与江湖上的事务,特别是武林盟主,可以去观赛,但是不允许上台,切磋都不行。“ 看宁半落一脸吃惊,他似乎都能猜到小丫头在琢磨什么,“虽说如此,但是其他场合就自由很多,闯荡江湖什么的都是要经历的,武功路数也不是秘密,只是光凭看和过招是学不去的。每个城里都有山庄经营的茶馆和酒楼,所以你的密探查不到也是正常,毕竟他们歇脚的地方也许就是君语的地盘。“ 宁半落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唉,终归是没人家有钱有势力。 时楸凝视她几番变换的脸色,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意有所指,“树大招风,有些事情对外确实不好多说。以后有什么疑问但可来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宁半落听完前半句还是愣了一下的,听完后默默瞅了他一眼,很是忧愁:落到这人手里可怎得是好啊。 时楸见状,不由轻笑出声,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