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调明明十分轻和,但听在慕容山耳朵里,就像是有人用世上最尖锐的凿子来剜他的心。
他身子一晃,退下了床,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沉默了许久才喊来了宫人。
“给寡人把这个女人拉下去!让她每天给寡人打扫皇宫,谁也不许给她一口饭吃!”
王初喜连脸上的伤都没有处理,就被丢到了宫内一间偏僻又脏乱的杂物间里,唯一能换掉身上这暴露着装的,只有一身十分磨皮肤的粗布衣裳。
王初喜把换下来的裙衫撕开,湿了湿水后仔细地就着破镜子擦脸上的伤口,眼里没有半分委屈和不甘。
收拾好了之后,她找见一床有虫洞的厚棉被,将就着盖在身上睡了一晚。
翌日,天还没亮,就有几个打扮奢华的婆子用水把她浇醒了。
她原本就穿的少,而且身上的粗布衣服在寒冬里怕是一天也干不了,王初喜抱着发抖的身体坐了起来。
婆子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十分刁蛮,她们手里拿着鞭子拍着手心说:“真是懒到家了,还不快去打扫庭院!难道你要违背陛下的旨意吗?”
这种说话的强调,这种颐指气使的模样,甚至让王初喜以为自己穿越回陈家了。
回过神来后,王初喜苦笑了一声,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搓着胳膊出门打扫去了。
虽然这离开陈家后她都是锦衣玉食的,没再受过多少皮肉之苦,但在陈家练就的一身能吃苦耐劳的本事还没丢。
况且仅仅是扫扫落叶也不算什么重活,比顶着烈日下地干活轻松了不是一星半点。
可她还是低估了慕容山对她的恨意。
这边扫完了后花园还没的时间松一口气,王初喜就被婆子们亦步亦趋地赶着去倒泔水了。
这一天下来,浆洗宫女公公们的衣裳,涮泔水桶,给马喂食洗身……这宫里的活她基本上都上手做了个遍。
等深夜再回到杂物房的时候,她已经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就沉沉睡去了。
如果单单是受些累干些活就算了,可似乎是宫里上下都知道她是慕容山下令扔过来,所以都对她十分不客气。
王初喜每日午时只能分到两天前剩下的馊饭馊菜,吃了之后没过一刻钟就腹痛的要命,她忍着疼去好言相问有没有药吃,却被宫人们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
“你不是中原那个煞神将军的女人么?他不是最瞧不上我们西域人,想帮那个狗皇帝霸占了我们西域的土地么?怎么他煞神将军的女人还要来我们西域刷粪桶啊?是中原人的粪桶不够香吗哈哈哈哈……”
王初喜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意,淡漠地说:“我只问有没有药房或者大夫可以看病。”
人们嗤笑道:“有没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陛下亲罚的罪人,按理说我们的活都该给你干!”
见跟他们也说不了人话,王初喜转身就走了。
夜里,她蜷缩在木板子堆上,脸蛋冻的发紫,睡得朦胧时感觉出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婢女。
那婢女穿着比她的行头稍好些的宫装,手里拿着半个馕饼,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王初喜意清醒了大半,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她的手在身后摸索着,前几日她捡到了把卷了刃的菜刀,自己偷偷打磨了放在暗处防身用。
小婢女见她十分抵触,什么也没说,就把饼子放在了离王初喜不远处的破碗里,匆匆跑出去了。
她走后,王初喜从木板上跳下来,拿起饼掰下一块给柴草堆里的老鼠吃了一口,见无事才自己小口小口地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