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领着太医踏进籽玉轩,并未注意到院门前那几滴暗红。
屋里梅林听到声响抬头便见着陆安与一名太医进了屋来,她还握着施清仪的手,眼眶通红泪珠缀在眼下。
“陆公公。”她蓦然站起噗通跪地,膝行至陆安身前声泪俱下地磕头,“陆公公,求您救救良媛,良媛她回来便吐了血,她的身子真的不好。”
“身子不好便安心在这地儿呆着,施良媛可是杂家见过胆儿最大的了,这次是殿下心情好让奴才带了太医来,下次可说不准。”
陆安抬眼望了床上,床上的人声息淡薄面去人色,没了半条命的一副模样,冷沉着脸向身侧道:“钟太医为施良媛看看吧。”
太医上前给施清仪诊了脉,“施良媛的身子委实虚弱,多注意休息。”
梅林还跪在地上,指望着太医能有个救治的法子满目殷切,然太医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行了,让你家主子少折腾,在屋里头好好躺着吧。”陆安也没得心思放在施清仪身上,听完钟太医的话便要领着太医回去复命。
梅林忽然扑向钟太医扯住他的腿,止住他离去的动作抬头央求地望着他,“太医,您不再看看吗,我家良媛吐了血,就这样躺着吗?”
她话声凄婉涕泪如雨,钟太医还是有些不忍,便道:
“只不过劳累过度,她身子吃不消。没什么法子,她的身体你不清楚么,若是有治施尚书早散尽家财也给治好了。”
话落就意识说了太多,瞥向陆安,果然见他冷眼瞧着梅林,便抬脚踢开梅林,向陆安,“陆公公。”
“走吧,杂家也还得去复命。”陆安收回冷厉的视线领着太医身形漠然地离去。
梅林凄怆坐在地上,抬袖擦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尽。
*
紫薇殿里,李君懿阅批着折子,偶会抬眸瞧一眼窗前的寒兰轻吐一口郁气。
轻浅的脚步声越近耳侧,便知是陆安,头未抬,“怎么样了?”
陆安脚步一顿,眸微转道:“施良媛身子果真是不大好,回院里后就晕了,太医说是劳累多休息即可。”
“嗯。”李君懿不甚在意地一应。
陆安见他再没了吩咐退出大殿去在外候着。
时近中午膳时,他便远远地瞧见孟子茜湘色的身影往这儿来。当是刚从来仪宫回来的。
“奴才见过孟侧妃。”人至近处陆安低身行礼。
“嗯,殿下在里头的吧。”孟子茜提着裙摆踏上紫薇殿的白玉阶,不等陆安回话便已进了殿中。
陆安抬眼望向天上日头,唤了安禄去备午膳。
内殿里孟子茜在李君懿身侧坐下,地上是一块毛色发亮的白绒毯,她斜侧着身子屈腿坐着尽量地想要靠近李君懿,他身上有些殿中熏香的味道。
“母后说想你了,让我们傍晚去来仪宫陪她进膳。”她望着李君懿冷峻的侧颜分明的轮廓,温软着语息。
李君懿看着手中奏折聚精会神,像是根本未注意到孟子茜进了殿中在他身侧,“嗯。”
孟子茜微抿唇,“听说殿下昨日唤了新来的良媛妹妹侍寝。”
“嗯。”
“我瞧妹妹容色姝丽,煞惹人怜。殿下也为她迷了心神。”
“你见过她了。”李君懿终于有了句话。孟子茜揪捻着裙摆,闻言一喜抬头望他,“是啊,早晨便过来了,妹妹身子着实弱呢。”
弱的像株风里瑟瑟发抖的小白花,随时能折了。
李君懿又不答话了。脑海浮现昨日在他身下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在他耳侧低低叫疼。
心湖荡了荡。
“当是死不了的。”
孟子茜听他这淡漠的一句却也猜不出他的心思,约莫只是见着那人的模样起了色心吧。
至于会不会把人玩儿死,并不在意。
她看着李君懿,想让他也宠幸宠幸自己,可话在腹中还未开口就消湮了。
不能急,还是待姑母敲打过表哥,她再说吧。
未坐着发愣一会儿,陆安领着人进来布膳,膳桌上孟子茜想要坐在李君懿身侧,可看他那一身清冷不近人的气息便暗咬了咬牙坐到对面。
孟子茜在紫薇殿一直待到来仪宫来了人,随李君懿一块儿去见皇后。
而一个下午李君懿都没说话,她在一旁看着他批折子,时不时给他茶盏里添些水,无趣却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
籽玉轩里,施清仪在夕阳落尽前醒了,可疲惫依旧挥散不去,撑起身子便要极大的力气。
“咳!咳!”
梅林已在床前守了一天,见她睁开眼欣喜若狂,忙去扶她,“良媛,您饿了吗,奴婢去给您到膳房拿吃的,此时刚好还在饭点。”
施清仪确实觉得饿了,可口中无味,话声依旧十分虚弱,“你看可还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