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媛方才醒的,想回惜春殿去。”
“殿下留了话,若是良媛醒了便在殿中等他回来。”
梅林沉默,点头回到殿中。施清仪听着她禀报的那些话闭上眼“嗯”了一声。
一直昏昏沉沉躺到李君懿下朝回来。
殿门前安禄向他禀了施清仪醒来想要回惜春殿的事。李君懿沉默不言进了大殿径直到施清仪床前。
梅林心有忧虑地退开来。
“醒了?或是不愿见孤?”望着床上闭目毫无动静的施清仪,李君懿面上不见情绪,觉她是在闹脾气,因着昨日他待她发怒。
施清仪睁开眼来,点漆的一双眸子水光粼粼看着他,已较昨日清醒了些。
“妾不敢不愿见殿下。”虚软着嗓音。
李君懿低低一声笑,不冷不热,面上也无几分的笑意,他在床沿坐下。
“你兄长给你送了一封信。”
施清仪顿时将目光凝到他身上,有惊有急,挣扎着就要坐起,李君懿伸手将她轻软的身子扶起来。
看着李君懿的神色,施清仪知他已经看过了,敛下视线,“哥哥说了什么?”
李君懿抬头看向梅林,“去孤的案上把信拿来。”
梅林怕着李君懿,“是。”应下后快步去到案前,目光寻着那微黄的信笺拿起回身行至床前交到施清仪手上。
施清仪打开了信纸,信上字体不多,几眼便已扫完,而后垂着头拿着信纸沉默不语。
李君懿的呼吸凑近她,施清仪抗拒地要让过身子便叫他握住了手腕。
她未敢去看李君懿,连那被握着的手都想要抽出来。李君懿凝冷了视线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语气森寒的带着威胁,“施良媛知道该如何回吧?”
施清仪明白他的意思。
“咳!”
原本只是吹了风又或是情绪过激时才会咳嗽,这会儿却稍微地动气便要咳了。
“妾知道,殿下可要妾现在写?”施清仪心中十分委屈,哥哥担忧着她,她却连叫句苦都不得。
在这地儿只能忍着。
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依旧得忍着。
“去拿笔墨与信纸来。”李君懿并不能瞧见施清仪眼帘遮挡住的眼眶里蓄起的晶莹水色,抬头看向梅林吩咐。
梅林并非紫薇殿的常侍,如何知晓信纸在哪儿,笔墨倒是就在案上,她显得焦急惊惧。
李君懿目光冷了些,“陆安!”
陆安耳朵尖,一唤便听见了,麻利地快步踏进内殿照着吩咐寻到信纸,递给施清仪。
施清仪身子虚得厉害,手劲软得下笔都不见力道,写的字颤颤巍巍一笔一划皆似虫爬。
李君懿蹙起眉头,冷沉的声音,“你平日便是这般写字的?”
施清仪眼眶红了一圈,泪珠子啪嗒打在信纸上,“妾,妾重写。咳!咳!”
她忽然捂着唇一阵咳嗽,咳得不停,几乎趴在床上喘不过气,李君懿眸光一紧脑海浮现她昨日咳血的模样,立刻将她的身子扶住,气恼,“只不过是让你写几个字。”
施清仪靠在李君懿肩头喘息着,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妾,妾没力气。”
李君懿吐出一口气来,软下了声音,“那歇会儿吧。”
施清仪真的是很累,这坐了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靠在李君懿肩上昏昏欲睡。他身上真的很暖和,暖着她发凉的身子。
熟悉的,梦里那人怀里的温度。她可是死了才能见到他?
李君懿再看施清仪的时候她已经呼吸浅浅而均匀地睡过去了。一直等她睡到傍晚,才醒来。
晚膳是一碗药粥,梅林端着喂施清仪时便说是专门为养她身子让太医配的方子。
施清仪扫了一眼大殿,并不见李君懿。
梅林垂眸,微嘟着嘴小声似怨念,“太子殿下叫宛琳殿的人叫去孟侧妃那儿了。”
施清仪敛眸未答话,张口吃着梅林喂过来的粥,味道清淡闻起来却有些苦。
“梅林,你替我瞧瞧东窗台可还有盆花在?”她忽然道。
梅林闻言便转头向东窗看去,那儿摆着的花却似换了个盆,因着花过分颓萎已辨不出本来模样,她也不知那还是不是良媛挂心的那盆。
“良媛,有的,不过这次真的快死了。”
施清仪听着一阵心痛,“咳!”
梅林忙收回视线看向她,心焦,“良媛,可是奴婢喂得太急了?”
施清仪摇了摇头,目无焦距地发起愣,忽看向梅林眸里带了些希冀,“梅林,我若写封信,能送到哥哥手里吗?”
梅林看着施清仪,揣摩着她的想法,“良媛是想写什么?”
施清仪眸里含了泪。
“哥哥十分担忧我,我本不该让他担忧,可我在东宫过得真的不好,我无人倾诉。心里压抑得好难受。
我知哥哥是无法救我的,可我就是想与他说说。”
白兰也在东宫,施清仪知晓就算施寒萧与施盛荣真能让她离开,她也不能离开。那盆花或许能救她一命。
离开了,她不知还能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