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支起耳朵,仔细辨认。
“江小姐,”时闻陡然放轻语调勾笑,“醒了?”
“……”江唯一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时闻:“六十六层炸了。”
“……”江唯一问,“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他勾勾唇角。
江唯一:“还笑?”
“笑是安慰,”时闻若无其事,“我不可能在你面前哭,让你感到紧张。”
江唯一:“……”
时闻:“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六十六层顶楼天台,这样的高度注定使用不了消防云梯,六十六层火势蔓延,阻断了我们所有退路,唯一办法,是期待直升机能够及时救援。”
“但如果——”眼前没有任何赘余解释的年轻男人,动作利落放下没有得到回应的对讲机,乌黑眼睫轻颤。
“江唯一。”
“啊…”
江唯一木讷地看着他。
她的脑子一片疼痛混沌,被震感冲击到后堪堪醒来的思绪也不明晰。
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看着眼前的人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给她科普法制知识那样的严肃。
“如果我们死在了这。”
时闻随手撕下了她棉布长裙的一块裙角,几下动作,将她脸上的脏污和血渍擦去。
湿润的棉布轻拭过指印鲜红的脸蛋。
他看到女孩微微皱眉,明显是察觉到了疼痛。
“对不起…”
他微不可察说。
“对不起什么?”
江唯一抬起手指,有气无力的乌龟速度想要去夺他手中的棉布。
“我自己来。”
时闻避开,半转过身。
湿润的黑发搭在清隽男人的脸庞,他的眉眼微垂,周身始终有那种处事安然的懒散在。
江唯一觉得像是在江畔,她看到了他抽烟的漂亮模样。
现下,时闻伸手去摸口袋。
警服里,却没有半根烟。
“……”江唯一斜靠在水箱壁,外界的热浪滚滚和冲击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些。
她扯扯嘴角,没什么力气的问:“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死在了这,然后呢?对不起,然后呢?”
“喂,”她越发没有力气,“就算你话说一半,不想说了,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烟瘾为什么这么大吧?就当是闲聊,免得我再晕——”
“解压。”
嗯?
很普通啊。
时闻说:“每当我遇到判定不了的事,就会通过抽烟解压祛闷,这几天,我烟瘾尤其大。”
“想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忽然转过了头,懒洋洋的桃花眸子上挑。
薄唇似笑非笑,漫不经心掺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江唯一的心脏笃的,狠狠一跳。
她觉得有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但奇妙的是现在这一种感觉,尽管是处在水深火热的“战场”中,却并不让她生厌。
相反的。
她可能还希望这只大手转移阵地,抚摸上她的脸蛋,轻轻触碰,带给她温柔仔细的关怀。
江唯一的心脏骤跳,连续不停,全因了眼前男人。
他轻佻而散漫,又像那尊月亮一样,摒去所有的伪装和不正经,恢复成他原本清冷孤傲的模样。
他不可一世,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哪怕只是个小刑警,也相当有自信。
在最初,江唯一的确是这么觉得。
现在的他照样高傲轻佻,却不知道是因了那身警服还是氛围的缘故。
他懒洋洋的扯开唇笑,下颚抬起的同时勾出修长的颈线。
水珠漫过微滚的锋利喉结,渗入藏蓝色的庄重警服衣领里。
时闻看过来,饶有兴致问:“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