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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

瑶镇,坐落在帝都西边,是一个人杰地灵的世外梅源。民间早有“千年红梅出风月,莫教踏碎入西瑶”的美赞,瑶镇气候温而不潮,正是梅花适宜生长的地方。    还没入镇,姝涵便看到道路两旁载种的棵棵梅树。宫粉梅、朱砂梅、照水梅、绿萼梅,品种繁多,红色、粉色、白色、青色,五彩斑斓,纷纷繁繁映了一路。马车就在这一路风景中飞驰而过,自顾不暇的姝涵欣赏着一路的梅花,心情格外愉悦。    坐在一旁的华玉寒,看着她左一句“哇”,右一句“呀”的,宠溺的笑着。想到以前的她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自己突然不想让她回到从前那个姝涵,想就这样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将近一日,终于抵达了瑶镇。    比起帝都,瑶镇更有民间味。    沿街的小摊、小作坊、小铺子、酒楼、客栈,密密麻麻充实了整个镇子,好生热闹。    姝涵似乎更喜欢这里的热闹,一下就会让人忘记所有烦恼,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的小姝儿,转够没?坐了一天马车,也不见你累。你这哪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呀。”玉寒一下马车便被姝涵拉着在镇里逛起来,连定好的客栈都没进去瞅一眼。    “就是因为坐了一天,才要出来活动活动呀。怎么,你累了吗?”    “哈哈,不累,不累。今晚就陪你逛个够。”眼看夕阳西下,橘色的余晖温暖着大地,带领着瑶镇进入夜晚的喧闹。华玉寒轻轻反握住姝涵拉着他衣袖的手,见她看过来,赶忙说“人多,怕你走丢了”。奇怪,他干嘛要解释。华玉寒在她面前,完全颠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夜幕悄然降临,瑶镇的河道旁亮起盏盏红灯,明亮的灯沿着河道点亮了整个瑶镇。有几家姑娘走到河道上放起莲花灯,朵朵莲花倒映在水中,缓缓飘去远方。姝涵看着那些莲花,记忆深处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那晚也是晴空碧朗,晚霞入云。有个人陪她在湖畔放着盏盏莲灯,那湖面很静,倒映着天空,不知是点点星辰璀璨了湖水,还是碎碎湖光照亮了天空。她记得那个人对她说,她很美,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他还说,“若是我有一天找不到了你,便会看看这璀璨星空。到那时,如果星星看到你,便会告诉我你在哪。”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可姝涵的眼中却有泪珠在打转。她抬头望向星空,今夜晴朗,星星却稀少,隐约只可见一两颗。    “若是我有一天找不到了你,便会看看这璀璨星空。到那时,如果星星看到你,便会告诉我你在哪。”    姝涵背脊一怔,掌心传来了温度,是他。    回头的瞬间,她看向他,他面带微笑,她却动容。    “是你,那个人是你。”姝涵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华玉寒就是那个人,多么荒唐,她没了记忆,可是看到他,泪水还是滑落下来。    “是我。姝儿,你可是记起什么了吗?”他高兴,她能想起他。他担忧,封印解除已为时不远,到那时,她会不会因为往事而伤心。    姝涵擦掉泪水,摇了摇头,破涕为笑,“我想不起来,但就是觉得认识你。呵,我是不是像个傻子。”    华玉寒捧着她细嫩的脸庞,轻声说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    “嗯!”姝涵重重点了下头,被玉寒牵着。就像记忆中的那样,拿着点燃的花灯,走到河边,轻轻将河灯放入湖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花灯啊花灯,如果你能听到我的祈祷,请让我想起来,我不想前半生就这么空白着,拜托拜托…    花灯啊,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来,永远这么快乐下去,我要许她一世平安无忧。    两盏灯,承载着两个人的愿望,缓缓启程,飘向远方。    华玉寒看了看刚许完愿的姝涵,嘴角笑了笑,提她抚去额间一丝吹乱的头发。如若时间能静止,那该多好。    就在二人正打算上岸回客栈休息时,突然不远处几位少女惊喊起来,瞬间人群攒动围了过去,人声鼎沸起来。姝涵拉了拉玉寒,“咱们也过去看看”。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具死尸。尸体被水浸透的早已泡发,五官扭曲的令人作恶。    “像是从河村那边飘来的,你们看这儿有一块河村的村牌。”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尸体身上,一块刻着“河”字的木牌。    河村,是瑶镇最西边的民村,住的都是比较贫穷的百姓。他们生活比较封闭,又排挤外面瑶镇的百姓,便自立门户,设了路障,立了村牌,只有有村牌的人才可以进村子,否则就要被村民拦在村外。    “没错,是河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妇女小孩看了吓得直哭。“听说河村的人都得了瘟疫,该不会这个也是吧?”人群中议论纷纷,有的人捂着口鼻,厌恶的赶紧离去。    姝涵想要过去一探究竟,被玉寒拦住,“你又不懂医术,过去干嘛?”说罢,便自己朝人群中挤进去。    玉寒撩起衣袖,谨慎的向尸体脖颈动脉探去,眼看就要触碰到尸体时,突然,尸体抽动起来!    那尸体一睁眼,吓得围观的人群直往后退。华玉寒撤回伸出的手,仔细看那诈尸的双眼,显然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一层红色的薄膜覆盖着黑洞无光的眼球,还有黏稠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那尸体恶臭的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声,无知的百姓又重新围了过来,想要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突然,那诈尸头一正,像是重生般,猛的朝离得最近的华玉寒扑来。玉寒冷笑一声,轻轻甩了下衣袖,便把那尸体甩开一丈的距离。本以为那诈尸已被制服,诈尸抽动了一下,骨骼又奇迹般的复原了,此次诈尸不再攻击玉寒,而是另选了一位吓得坐地不起的男子,“噌”的一下扑上去,张嘴就撕咬。    人群一下就混乱了,华玉寒本想救那被咬的血肉模糊的男子,却突然猛的惊醒,急忙回头四处寻找姝涵。该死!不该管这闲事。    求救声,哭喊声,尖叫声,杂乱的混在人群中。华玉寒慌乱的搜寻着姝涵,完全顾不得一旁被诈尸咬了的人也似它那般,死后重生,接着就是去咬人,一咬十,十咬百,繁华的瑶镇一下被血腥吞没,本是花灯点缀的河道被献血染成了一条猩红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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