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每一位巫师都必须拥有一根魔杖?”张琬十分不情愿地站在奥利凡德魔杖铺门口,压低声音问跟在身后的张夫人。
正如奥利凡德先生所说,每一根魔杖都有自己的思想,有思想就意味着有情绪有心念,而张琬恰好是感知心念的天才。想象一下,成百上千个声音在你耳边呢喃低语,其中许多还带着暴躁、傲慢、阴暗等负面情绪,如果你才十一岁,你会不会觉得毛骨悚然?
张琬此刻的感觉就是毛骨悚然。她背着手低着脑袋,穿着小皮鞋的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凹凸不平的青灰色鹅卵石街道。
“爸爸就不喜欢用魔杖,可他也适应得很好,不是吗?为什么我不能像爸爸那样呢?”
作为一个卡珊德拉,张夫人自然知道张琬为什么这样抗拒魔杖铺。她朝店里张望了一下,牵起女儿的小手走到不远处的冰激凌车旁边。
“来看看,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张琬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冰激凌车,随口选了个薄荷球,而后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妈妈?为什么我一定要用魔杖?我是说我可以跟爸爸学习无杖咒呀!”
“听妈妈跟你说,小甜心……嗨亲爱的,请给我来一个薄荷球和一个巧克力球,谢谢……听我说,你爸爸他们家引导魔力的方式非常特殊,所以每一个张都是使用无杖咒的高手。我敢肯定你将来也一定如此。但是这样一来,妈妈就会觉得很可惜……噢一共两个西可、十二个纳特是吗?好的,谢谢!……走,我们坐到太阳底下去。”
“妈妈之所以会觉得可惜,因为卡珊德拉的魔法是不能用张家的方法去参透的。爸爸给了你一个很棒的礼物,我看到你因此而受益,这很好。可是妈妈也给了你一个同样棒的礼物,而你还并没有拆开盒子上的丝带……”
“你指的是摄神取念和预知吗?”张琬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冰激凌,冰冰凉凉的薄荷香掺进盛夏的阳光里,渐渐驱散了魔杖铺带给她的不安。
“是的。你还小,所以我和你爸爸认为暂时不要打开这个礼物盒子。但这并不代表盒子里的东西没有价值。”
“那么这些礼物,需要我使用魔杖对吗?”
“我恐怕是这样。”张夫人将散在张琬脸上的刘海顺到耳后:“魔杖对于摄神取念的入门阶段而言,是必须的。”
“可是书上都说摄神取念是黑魔法。”
“宝贝,妈妈就擅长摄神取念,但你觉得妈妈看起来像个黑巫师吗?”
张琬连忙摇头,但她看上去依然一副没有被说服的样子。
张夫人一笑,耐心地给女儿解释:“你知道,并不是所有黑巫师从一开始就是邪恶的,他们中的大部分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只有当他们越来越沉溺于黑魔法所带来的、远比白魔法极致的便利时,他们的心智才会被扭曲。当然,即便是白魔法,若你不能警醒自己保持节制的话,也会有沉溺的危险。”
“可是,如果我……如果我就是不能节制呢?”
“噢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放轻松。当你学习摄神取念的时候,你爸爸和我都会在你身边引导你、帮助你的妈妈保证你不会有事,好吗?”张夫人隔着桌子对张琬展开一个安抚的微笑。
张琬踟蹰了一下,鼓起勇气问出一直以来梗在心里的问题:“卡珊德拉难道不是黑巫师家族吗?那么继承了一半血统的我……我是说,这样的我,会不会特别不能抵挡黑魔法的诱惑?”说完,她紧张地看进母亲眼中,害怕这个问题让母亲觉得为难。
张夫人却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巧克力球:“啊,说实在的,卡珊德拉被归类为黑巫师,只不过因为我们恰好擅长摄神取念。当然,我的祖上的确也出过几个步入歧途的黑巫师,但就像马尔福家也会有阿尔道夫马尔福那样宽宏大量的白巫师一样,成为黑巫师或白巫师只是你的个人选择,跟魔法天赋和血统没多大关系。”
张琬握着半融化的薄荷球专注地看着母亲,就连粘哒哒的奶绿色液体顺着蛋筒流到手指上都没注意。
张夫人莞尔。她掏出魔杖给女儿来了个清理一新,轻快地说:“别担心小宝贝,从你第一次魔力暴动起,我就知道你天生不是当黑巫师的料!”
张琬不说话了。她一声不吭地舔着她的薄荷球,半晌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可是妈妈,奥利凡德先生的魔杖铺太……太吵了,我能不能……”
“恐怕不能。”张夫人笑意盈盈地眨眨眼睛:“魔杖选择巫师是一个古老的缔约仪式,在这方面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张琬夸张地叹了口气,逗得张夫人咯咯笑起来。
接下来在魔杖铺的经历,是张琬坚决不愿意去回想的尤其当她用一根紫衫木、龙心索的魔杖炸掉半面墙时,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最后她抱着自己那根“银椴木、凤凰尾羽,十四又二分之一英寸长,微弯”的魔杖走出店铺时,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妈妈,奥利凡德先生是不是有点……嗯,总之,他没事吧?”
“哦他一直那样。”张夫人听上去心情不错:“魔杖制作人有时候跟先知没两样,只不过后者借助于星象和天目,而前者借助于对魔杖材质的了解。不过你说得对,奥利凡德先生是有点神神叨叨的。”
“那么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应该严肃对待吗?”
“那句世界上最不可捉摸的是人心,而最不能愚弄的是命运?是的,这是来自魔杖制作人的忠告,我建议你把它记在心上。”
“好的,妈妈。”
张琬回头眺望了一下那家又小又破的魔杖铺子,心想没准儿奥利凡德先生还真是爸爸故事中那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喜欢说些疯癫而智慧的话。
街道对面的汤姆酒馆门口,张先生提着一捆书遥遥地朝妻女招手。张夫人轻轻拍了拍还在沉思的张琬,二人快步向张先生迎去。
一家三口坐在酒馆里吃炸鱼薯条的时候,张琬拿着录取信中所附的表格一项一项对照检查,然后发现全家都忘了去买校袍。她崩溃地放下信纸和叉子,深吸一口气、无声地捂住了脸。张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张先生也被她的举动逗乐。
“你想好要带一只什么样的宠物去学校了吗,小甜心?”张夫人忍着笑问道。
张琬蔫耷耷地放下手:“随便吧,只要它毛茸茸。”
张先生和妻子交换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眼神。
长袍订好以后,张夫人带着采购好的东西先行回家,张先生则领着张琬去了一趟神奇动物商店。
“下午好,皮尔金斯先生。”张先生微微笑着,朝站在店门口向外张望的店主碰了碰帽檐。
“嗨,您好啊,张先生!”皮尔金斯先生愉快地咧开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是不是?英国有这种好天儿的时候可真不多啊!”
皮尔金斯先生非常年轻,棱角分明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两颊和鼻梁上还星星点点分布着不少雀斑。
这可真是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张琬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面在心里默默地给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