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伯：“城主新娘。”

这人没问了。

农伯倾诉欲并未完，“你不知道，这里面……”

河伯进去，结果是个男子的手，着红喜服。

当他看到那人右指，不由勾唇。

河伯细磨着他身上配饰，总觉该添点什么，比如绳子最好锁链之类。

“什么名字？”

“洛姜。”

“哦，”河伯轻轻点头，重复了遍新名，“洛姜。”

洛姜不知他心里计量，“你是神人？”

河伯回答：“神人不能自暴身份。需要我帮你吗？”

洛姜：“仙人若愿意相帮，在下他日……”

“不，”河伯坐他边旁，“现付。”

河伯挑开喜帕，

“只要你嫁的是我，我就劫亲。”

洛姜身上喜服大又繁琐，衣角各有十二只铃铛，叮铃作响。里面每个都有镇压符，这人是大方中的大方，十二道黑符封入古铃一起相送，仅是让他能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洛姜没背过人，“看仙人紧锁眉头，可是在下太沉了？”

河泊淡笑笑，“倒不是，只是在想此番，我得罪了个什么角色？”

他可以肯定的说，一个镇压铃足够成为一派镇派之宝，能让他们闭口不闹的只有利益等价交换。也不知是谁为了能娶病美人，斥巨资治好病，将美人抱回家。

洛姜：“此人信息不便告诉，仙人若是有顾虑，便将我放在此处罢。”

河伯：“放心，我帮你是为了我自己。”

河伯在四周探完回来，原本没注意地上的红布，捡起才发现是喜服。他忆起几千年前，迎亲，对拜，礼成……期广琊大婚时的样子盛满他眼睛，但期广琊早就不在，跟他成亲的人也像个蜡烛人，忽明忽暗。不，他意识怎么会那样模糊？就算是时间过去太久，但也不可能一直迷糊，像只野兽在主持着献祭狂欢。

除了他回来的本意，这件事也顺道要弄清楚。

这个洛姜倒是一点不见外，“仙人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这样陌生地喊。”

河伯在沾了些水写在桌上，白漏，然后撑下巴感悟去了。

“你是……”洛姜看着桌上的字，是，他是，一定是，然后怎么问？

河伯放下手，整了下火堆，并没有注意到刚有人说话，“你愿不愿意做我助手？作为回报，我可以付你酬劳。”

洛姜：“仙人不是要我成亲？”

他不闪烁其辞地说出来了。

“抱歉。”河伯帮他，其实是想报复期广琊从前对他的爱搭不理，“将你认作了一位故人。”

洛姜苦笑：“那这样算我们关系便是不对等的。”他在白漏旁划了两横，“我做你助手，你不必回报。”

我张三愿出十文请高人除祟。

十文十毛。

河伯把榜揭了。

这张帖子粘这里许久无人理，一看有人接了这出力不讨好的活，围观有不少人。有的叹惋自己怎么没有瞧出里面蹊跷价值或者隐藏人情？

河伯问：“这里面什么内容？”

几人：“……”

河伯不是为了赏金。

洛姜接过他手中榜单，“他家有一女鬼，日日趴窗，瞧我便肉……”

洛姜皱眉。

河伯失笑，他刚刚不是摆架子，而是这字着实有点难认。

洛姜：“此女鬼身着红衣，头发有许多树叶根茎，双目皆是筋脉包裹，声似猫言。”

河伯：“上有地址吗？”

张家院子。

这间院外挂着两个白灯笼，整个院子有很多戾气，但恰恰不是招灾，反能辟邪，屠夫身上杀戮之气鬼也畏惧。

张谦言：“我们家世代是屠夫，说起来大师别瞧不上，在生意没做大前，小生与家父都曾满是猪骚味。”

河伯：“你有个兄长在何处？”

张谦言：“你怎知我还有个兄长？”

他一时激动忘了敬词，“哦，失态，失态。”

张谦言兄长是寄养的，近日才突然回来，外人少知。

河伯：“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

从榜单上便可猜出这家是个暴发户，老爹是文盲，有个儿子可能盯上了自家家业，巴巴等着老子升天呢，所以才出了十文除祟这么一乐闻。

但揭的不是时候，老爷子已经给拖死了。

他原本猜家主儿子是个啃老族，从张谦言刚那番话推翻重组：这家是个暴发户，老爹是文盲，有两个子嗣，老爷子生前对另一个特别喜爱，张谦言跟他父亲粪里来粪里去为张府做出许多，却不是新主，道德伦理上是长子继业，不公平也能得认同，大概是兄长吧。

这是他猜测，不必印证，他也只是除邪，不是来解决纷争，知道就行，也不必要倾诉分析过程。

河伯：“我刚有问到你家仆。”

张谦言十分有素养，一个哦就可以表达的意思，他怪自己太拙笨道：“原来如此。”

一行人都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布阵等夜晚除鬼？

河伯：“洛姜，你来分析分析这件事怎么处理？”

洛姜想了一会儿，费了些时。

河伯宽慰：“没事慢慢想，等下都听你的。”

洛姜更焦灼了。

管家：“这让学生来，这不胡闹吗？看他那身酸样……”

暂停，管家这里是觉河伯没穿身行头，没布阵做法没道袍，连黑夜鬼出基本常识也没有，看着像江湖骗子。

管家：“先不说能耐如何，大少爷都承诺给重金，他还有脸拖着混饭。”

张谦言性情温和：“无妨。”

其实不是管家记错，而是他们不知情，只觉酬劳定多不少。断没想到十文榜贴出去，间接推动家主驾鹤西去。张谦言的兄长应该很阴鸷，比张谦言的怨念更深，河伯想到此，洛姜那边也开始答题了。

洛姜：“谦言公子，您家父现葬何处？”

张谦言眼中想到什么，“跟我来。”

张谦言只跟有一老仆，他们徒步上山，没有马车。陡坡不缓累了些薄汗，张二公子本愧对客有些怠慢，回头看两位公子脚步悠哉，也不多虚言。

张谦言正常人反应：“短短几日，这里怎么会长颗树？”

河伯：“大家退开点。”

河伯用法术震开根茎和土壤。

墓棺抬开，里面是一具女尸斜靠在墓主旁边，她的左手腕有一个玉镯，刺字：千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