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呼口气,“嗐,吓我一跳,呐,你要知道的我都说了,这瓶酒我可就拿了哈。”他拿起地上的酒瓶,惋惜刚刚被旁边这人喝了杯,心疼要死。鬼差走到墙壁,纵身跳出坟堆。
白漏没什么要说的。
洛姜手里的线随着他离开显形,两人间悬着一根红绳,洛姜,便是循着它找到的坟。
白漏瞧了它一眼,用手把它断了。
可是洛姜怎么可能放他走?
洛姜抓住他,他手便脱落掉地,白漏转过身,脸上也掉下一块肉,白漏冷冷看了他眼,把地上的捡起来塞回脸上。
洛姜:“我不想用师父或者河伯仙把你留下来,我也不是要劝你跟我回去。”
洛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白漏声音空荡荡的:“那我要端了天庭呢?”
洛姜:“我陪你。”
白漏:“那凡间呢?”
洛姜顿了一下,“凡间与你无怨,毁了它你就再无退路了。”
“那你枉说什么陪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又在替谁感同身受?!”白漏拉开衣服,他激愤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想你看到我仇恨的样子。”
白漏拉他手放在自己身上,“你知道放不下仇是什么样吗?你知道生路下是什么样吗?”
是碎碎拉拉,不成人型。白漏没有控诉,是写笔人在陈说。
洛姜的手碰着他的肌肤不断蜷缩着,那些肌肤有些裁切不平,紧紧靠着一口怨气拼回原样,怨气没了,白漏剩下最后一口气也没了,白漏在世间就留下团怨气,其他俱灭。
一时滞得他撕裂崩碎。
“白漏……”洛姜抱住他,洛姜从前不这样,不是会腻歪的人,“你回头看看我好吗……别再走……”也不是会矫情的人,“我这些天想你想得紧。我是小洛。我是你的童养媳。”
白漏没动,却也没回头。
洛姜的手不知该碰他哪儿,仅仅是抓他的片刻,两手已是殷红鲜血,看得心惊肉跳,他收紧心肺,然后把手贴在白漏背上,白漏霎时如触火石,他周身黑气不断溃散,眼里又恨又戾。
河伯仙对自己也从不手下留情,他一颗魂钉打入他颅内,余下的悉数钉进四肢百骸,他歇口气道:“我就变成了这么个玩意儿?”
河伯拉出一串东西,“等我化去他戾气,他就能又笑又蹦了。”
洛姜:“仙人,我能不能进入他记忆?我想知道他那次看到了什么。”
河伯仙看了眼旁边的祝落衫,“若你进去遇到他主意识并再次起冲突,必然会损伤神识,直接从他的脑子里知道不就行了?”
黑啊。
祝落衫鼻青脸肿的,看到白漏的必然也会看到他的:“别,不要。”
洛姜:“也好。”
洛姜还是第一次去白漏的印象海,在黑暗角落缩着一个发抖的小男孩,他叫龙十九,十九,娘好像这么叫的。
十九,别睡,陪娘说说话。
洛姜向他伸出手:“十九,我是洛姜,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小男孩手伸到一半,他的手臂上都是淤青,他的眼神很阴暗。
洛姜伸手把那手接住,牵着他起来。
龙十九眼里有一晃而过的消融然后归于平静,他声音非常稚嫩:“大哥哥,你从哪儿来?”
洛姜:“从外面,另一个地方。”
龙十九停住,抬起拉住他的手左右瞧着,宽大、厚实,跟他父皇一样,“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拉我的手?”
洛姜抱他起来,龙十九瞪起眼睛,可惜并没有放轻松,小男孩背微躬着,像小兽发出咻咻的低吼,他脚不着地,悬空,被人轻而易举就能拎起来。
洛姜还是把他放下来,本来是想亲近他,“为什么你被困在这里?”
龙十九低头在绕手指,一个结,两个结,越绕越多,“我被关在这里,他不让我出去。”
洛姜心里一惊。
龙十九:“你还要找他吗?”
龙十九又道:“你就是来找他的,不是我。”
龙十九甩开他给的贝壳,“我真想把你那双手砍了。”
洛姜被一个小孩子怼得说不出话。
龙十九:“恶心。”
他跑回原来的地方蹲着,眼睛躲手臂后警惕的看着他。
他做不了救赎,也不能站出来说话。白漏说得对,无法司其职知不易,一出来就说扣工资,一出来就扬正义,当说客,如爽气豪橫,实则无知,那些附和的人是一刀又一刀的二次中伤,正义得他们无法反驳,无法言苦。
“你来了?”白漏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在等他,地上是刚扔弃的根树枝,他仔细看了看,地面干干净净,没有划痕,他领洛姜进去。主意识,一来就撞上了。
洛姜:“是你吗?”
白漏回头,朝他一笑。
此段有些致郁,听听歌,若是觉有缘,就停下来。当然,有的看完会没有感觉,这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