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衡警服贴身,腰挺肩正,急步走近,再添几分英气飒然。他看了眼温语秋,微微皱眉,又扫过一旁的张云林,面无表情的询问年轻警察,“怎么回事?” “蒋队,他可能喝了酒。” 年轻交警指了指张云林,心里暗道倒霉,这个蒋大队长怎么就偏偏工作巡视到这来了? 蒋衡又看了眼温语秋,对着张云林举手行礼,正色道:“同志,虽然你这辆是电动车,但酒后驾驶也存在安全隐患。若是醉酒驾驶,我们会有相应处罚。” 张云林看着眼前的警察,面部表情严肃紧绷,冷面冷语,自己若是犯罪分子,大概真会惧怕异常。再打量一下,这张脸生的英俊,偏偏还有点眼熟。他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就喝了点红酒,醉驾倒是不至于,下次会注意。” 蒋衡转头盯着温语秋,他刚刚就发现她的两颊微红,看样子也是刚喝完酒。“现在学会喝酒了?” 他的语气虽缓和几分,但也没好到哪去。 温语秋自看到是他走来后,就移开了目光,半分都没有与他交汇。现下听到他这样的问话,更是不会回答。她抬眼越过他,对着年轻交警问道:“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年轻交警不置可否,身前的领导还未发话啊。更何况这个领导好像还认识这位美女啊。 同样不置可否的还有张云林,他自然也听出了这位蒋队是认识温语秋的。 温语秋见年轻交警不回答她,又跟了句:“警察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 年轻交警只得开口先应下,可他刚出口一个字,就听到他的蒋队厉声响起。 “怎么走?继续坐在这辆电动车后面吗?你是对自己的安全多不负责任?” 蒋衡声音本就低沉,再加上此时语气的森然,也确实威严。他又对着张云林继续说着:“还有你,你怎么敢喝酒还带人!知不知道多危险?你对自己与他人及其不负责任!” 张云林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一说,先是一愣。什么情况?这不还是熟人吗?就算不是,就算你是执法者,这也太过了吧?他心里也是不爽起来,刚想开口反驳,却听温语秋开口了。 “那么警官先生是要派警车送我们回去吗?” 温语秋此时才看向了蒋衡,轻描淡写的出口问道。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放肆大笑。他居然和她说“责任” 二字?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和她谈“责任”的就是他蒋衡! 蒋衡迎向她的目光,深深的看着,没有回答。 张云林将车推到了温语秋身边,微笑地说:“我看这位警官也是好心,要不我们推着车,散步回去?” 温语秋旋即望向了张云林,也扬起了笑意,点了点头。其实,她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难看。 两人转头便要离开。 “等等。”蒋衡再次开口,绕到温语秋身前,依然面无表情,低低的说道:“城明的事,已经解决,你不用担心。” 温语秋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自己去找宋任杰的事,对方一定会告诉蒋衡。只是这件事委实和他扯不上关系。“蒋警官,这是我和宋总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他欠我人情,我让他还,现在两清。” 说完,她挽上张云林的胳膊,迅速往前走。 “温医生,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电动车推着很辛苦,锁在路旁,让人轻松点才是明智之举。” 张云林听着身后响的这么一句,又看了看身旁越走越快的温语秋,心里已然有所明白。 路的拐角,转过弯,温语秋送开了手。张云林也放缓了脚步,笑着说道:“其实他说的对,应该把电动车锁在一旁再走。” “嗯?” 温语秋回过神,尴尬一笑。 张云林这么说着也这么做了。放好车后,他提议与温语秋散散步,也算是帮她醒醒酒意。 温语秋哪还有什么酒意,早就彻彻底底的醒了。 两人走了几步,张云林开口问道:“你认识城明的宋任杰?” 温语秋微偏头,她没想到他首先想知道的是这件事,“认识,不熟。” 张云林仔细回忆了一番,才发现到目前为止温语秋主动联系他除了今天,便是几天前询问他关于城明集团的事。“他刚刚说的城明的事,是不是就是我学生的那件事?是你出面帮忙?为什么?只为了我的那个学生?不可能啊!” 他也及其聪明,对方简短的回答显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 温语秋此刻心里已是一团浆糊,这一天的事已然搅的她无处安放平静心一颗。不平静,便也有千言万语。“我是找过宋任杰,但不是为了你的那个学生。这件事牵扯到我一个好朋友。” “那我真的要替那个学生谢谢你。你应该早告诉我。真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啊?” 张云林笑着继续说。 “我没那么伟大。去找宋任杰,我并不愿意。所以这件事,我当然不想再提。至于为什么不愿意。因为宋任杰是刚刚那个人的表哥,那个人是我前男友。” 温语秋语速极快的回答。 虽已猜出刚刚那位蒋队与她关系非凡,可听到这么复杂的牵扯,张云林还是一时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应。半晌,他似想起了什么,突的开口:“他就是岳瑜的前夫?” 难怪自己觉得眼熟,前段时间电视里见过。 温语秋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惊的她一震,慌忙接起,是医院来的电话。她病床上的病人下午高烧不退,护士请她回来看看。其实病房里医生护士很多,她并不需要特意赶回去。只是这个名唤雯雯的小女孩,五岁,来自农村,母亲前两年意外去世了,父亲在外打工,只有奶奶一人在这照顾她。温语秋觉得孩子可怜,便特别关照她,也特意交代,若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她。所以,她一听是雯雯的事,打算立刻回医院。她和张云林说着抱歉,便打的回了医院。 温语秋赶回医院病房,周副主任便迎了上来,她是当天值班的主任医师。“这孩子情况不容乐观,有可能已经转化成结核性脑膜炎。” “怎么会突然有变化?” 温语秋边换衣服边问。 “就是下午突发高烧,病情就急转直下了。我们也是一刻不停的做了治疗工作,尽力了。现在只能再治疗,再观察。” 温语秋点点头,一路小跑去了雯雯病房。雯雯还在接受输液,但已经睡着了,只是小脸还是揪在一起,似是非常痛苦。雯雯的奶奶坐在一旁抹眼泪,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温语秋例行检查了一下,又向雯雯奶奶大致介绍了下情况,安稳了几句。 “温大夫,你们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我已经通知她爷爷和爸爸了,正在赶回来。你就告诉我要不要紧,严不严重吧?刚刚那个周主任说的好像挺严重的。” 老人家眼眶都泛红了。 “雯雯奶奶,是这样。脑膜炎分几种,雯雯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严重。现在我们正在积极治疗,治疗的好,不会给雯雯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她。”温语秋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柔和镇定。她从医那天起,田老师对她说过:医生并非神,能做到的是:有时治愈,总是安慰。 一阵忙碌后,已到晚间十点。温语秋滴水未进,却也无半点饥饿感。她没有打算回宿舍,便去了医生值班室,一头倒了下去。紧张过后,骤然安静,浑身酸痛,可翻来覆去的一点睡意也无,只能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夜空,白日里的些些点点又浮现了出来。她再次闭眼,强迫自己睡觉,但事与愿违,反是越来越清醒。就这样,反反复复,夜里一点的她烦躁不安。她忽的起身,捞过一旁的包,拿出一个小药瓶,毫无犹疑的吞了一颗药片,然后又倒了下去,用力蒙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