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劝道“母亲,您也知道三弟妹向来性子执拗,,只母亲的话她听的进几分,就当儿媳厚着脸求您了,保重自个儿,替儿媳宽慰宽慰三弟妹。”
顾氏也接道“是啊母亲,三弟想来也是最希望母亲您康健的吧。”
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外面丫鬟来报,三夫人带着四姑娘五郎君已经进府了,正往禧守院的方向来。
待姜氏带着林静晗林旻进来时,老太太已经安抚住了情绪,起身坐在了榻上,只是眼睛有些红。
姜氏一进门,见到满头华发的老太太,没忍住眼泪,直接扑到老太太脚边跪下了“姑母,雯儿回来了”
姜氏小名雯雯,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老太太养女,是姜氏祖父同袍的遗孤,在襁褓中就被姜家收养为嫡女,自幼在姜家长大,嫁与林老太爷后也未曾与姜家断了联系,对唯一的侄女姜氏更是疼爱有加。
姜氏自对老三林啸一见钟情,缠着老太太要嫁进林府,老太太拗不过她,且老三没有反对,就如姜氏所愿,只是姑侄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了,两人从姑侄变成了婆媳,竟再没有了从前的亲近。
自姜氏嫁入林家,便再也没有叫过老太太一声姑母了。
这声姑母亦是让老太太老泪纵横“雯儿,起来,快起来”
姜氏不肯“姑母,雯儿只想问一句话,”
老太太知晓她想问什么,点点头,想着终是要明说的,示意她说。
姜氏心中虽已明白,但却不肯死心“我家郎君他,还活着么”
老太太闭眼不答。
林善不忍,起身回道“弟妹,你有所不知,三弟先前寄了封信言明边境军防多有变动,恐有人操控,还未等你们撤出西邕,就发生了那等子事,西邕马匪之乱后,我们竟没能打探到任何消息,直到朝廷接到战报,是鲜卑越过了荒原,意图从西南谋划大晋,马匪只是他们的探路前锋,你们离开后,西邕大战,战况惨烈,西邕城破,鲜卑人屠城了”说到此已然哽咽不已。
姜氏已经呆坐在地上,空留着眼泪。林时和林静晗也都怔住了,只林旻尚不懂事,瞪着眼睛看着人。林时家世优渥,生长在安宁太平的闵阳,从未听闻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尤其林静晗还是亲身经历的一员,此刻更是觉得身上透骨的冷。
林善妻王氏看着自己儿子同侄子侄女都在,忍住红了的眼眶,起身“孩子们还小,妾身先带时哥儿他们出去”说着就要去牵林静晗的手。
林静晗侧身躲过了“我不走,这是我阿父的事情,我如何听不得”已然带了哭腔“我要知道,我想知道”
老太太此刻倒是平静了,不知是泪已流尽还是怎的“让她留下吧,时哥儿也留下,总归是长子嫡孙,好教他知道,这是怎样的世道”
王氏自然遵从老太太意思,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林善接着说“派去打探的人从尸海里翻出了三弟的尸骨,据最后一批退出西邕的百姓说,三弟他同先锋营的将士们极力守着出城的门,不让敌人追出去,拖到北境五营的其余士兵赶到了,没想到,敌军数量庞大,战况惨烈,边境六营十不存一,三弟他,也殉城了,他的灵柩,还有三天就到闵阳了。”
林静晗这才想起了那天阿父同自己说的话,原来阿父早就料到了是么“大伯父,您是我大伯父对吧”
林善诧异,点点头。
“若是我们出城那天,阿父同我们一道走了,会有什么后果”林静晗有着直觉,大伯父,似乎有所隐瞒。
还未等林善回答,姜氏怒了,冲着女儿吼道“你是个什么没心肝的东西,你阿父没了也不知道伤心事何物,他待你如何,你竟是这般冷心冷肠的么,我和郎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一顿怒喝将林静晗吓住了,甚至委屈,只眼泪止不住的流着,也不啃声,就这样看着姜氏。
老太太怎么忍得“姜氏,你怎的这样说孩子,好孩子,来祖母这,莫听你娘胡扯”
王氏同顾氏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一个搂着林静晗往老太太那去,一个劝着姜氏。
姜氏也不管谁的劝慰,不再看女儿,只在老太太跟前磕了三个头“姑母,孩儿今日,实在心力交瘁,想先回松风苑了”
老太太知晓她心中难受,便嘱咐丫鬟莲生送姜氏去松风院。
待姜氏走后,老太太回过头,想着林静晗同林旻还在跟头,搂着她道“晗姐儿就暂时住我这儿吧,她那个母亲性子执拗,已对她生了隙,怕是要给气她受得,至于旻哥儿,他还太小,把他送去松风院吧,只着他母亲看着他能保重自个儿。”
剩下的几人自然遵从老太太的意思。
至此,林静晗回闵阳的第一天就住在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她这才明白,为何母亲要叫自己到老太太跟前养着了,大伯父有自己的心思,西邕城的事情在林家已经不能再提起了,自己人微言轻,太过年幼,尚无自保之力。原来这就是平奴哥哥以往说过的,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疼只在心里。
此刻十分想念西邕的各位小伙伴,除了在金沙镇见到的穆平奴,不知其他人近况如何,从前不管什么艰险,都会有人陪着自己,如今在这闵阳,竟只能自己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