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曦一个人坐在窗下，回到房里就将房门锁了起来，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海棠在门外叫了几次都没有回应也只好放弃了，海棠还是第一次见到容曦这样失神，以前就算是没有东西吃，冬日里一床破被子裹着身子也没有这样过，在吴家被那得宠的丽娘几次羞辱容曦都是淡淡的，日日在吴家夫人房里被当作丫鬟使唤也不曾有过怨言，容曦一直是平和的，可是现在海棠清楚的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失望看到了恨。

“小姐，你不要吓奴婢。”海棠坐在门口。

容曦知道海棠就在外面，也只有海棠是一直陪着她的吧，这世间是不是除了海棠没有人是真心对她的，李家所有人的关心是亏欠还是赎罪，他们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基于当年她娘的牺牲？

若没有李家的抛弃又怎能有徐家的下毒，她不知道当年皇权之下到底有多么凶险，但是李家父子四人抛下了柔弱的李婉，如同是一个被家族遗弃的人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徐家，留在一个陌生的到处都是敌人的地方。

恨吗？应该是吧。

“娘，你是不是从来不曾恨过，不曾怨过？”容曦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娘那样一个人怎么会恨，她一人能够救了全家性命怕也是愿意的吧。

是呀，生养的父母，爱护有加的兄弟，李婉又怎么能不愿意呢？

容曦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丝毫没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从背后看去，容曦柔弱的肩膀那样无助，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承受了太多的委屈，让人心疼到恨不得给她撑起一片天。祁王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不敢上前去触碰那个受伤的身影，他好怕自己抓不住。

时光一点一点溜走，太阳从西边落下去了，屋子里的阳光也抽走了，清冷的月光代替日光照进来，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动，容曦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面上还挂着泪痕。日子总是要过得，容曦转过身子就看到那个立在身后的男子。

“你？”一瞬间的惊吓过后就撞进了一双深潭样的眸子里。

“有我在。”短短三个字，沙哑的嗓音不似往日的玩笑，月光下还能看到那人脸上带着疲倦，眼周浓重的阴影显示这人好久没有休息，平时穿的花花绿绿的衣袍换成了墨色，那下摆出还有道道尘土。

“回来了？”容曦绽开一个浅浅的笑，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何现在看去却是俊朗的很。

月光温柔的洒下，照在屋子里的两人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拉长，最终却又重叠在一起，朦胧的室内看不清是谁的影子叠在了谁上面。

容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日，期间只有海棠进去送过些吃食，门口李汿来过，李维来过，后来李幽也来过，李渊也来过，就连博源侯李渚也来过，舅母们更是一日几次来到门前，可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原本怕的就是容曦知道了会怨恨，可终究还是要让她知道的，现在他们都很担心容曦会想不开，他们除了因为当年对李婉的亏欠也是真心疼爱容曦。

所有到门前的人里面唯一没有李家仙人之资的李溯，他只是在听到容曦将自己关在房里是皱了一下眉而已。

三日过去了，容曦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祁王走后容曦就睡了，这三天她都是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就会想李婉想皇帝想李家的人想徐家的人，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一个错误婚姻开始。

睡梦中她想问问李婉有没有怨过，有没有遗憾过，可惜睡了三天一个梦都没有，到第四天下午她实在是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