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展病了,一场找不到病因的疾病,让他躺在了床榻之上,年少的他这些日子像是快要将一生都过完一样,作为徐文满唯一的儿子,他从小生下来就是泡在蜜罐里一样。
小时候任何事都是顺着他的,母亲也将全部的关爱都加注在他身上,和徐容娴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徐容娴受了怎样的冷漠对待徐展就受到了多少的宠爱,整个徐家从老夫人开始到所有的下人那个人都将他捧在手里。
他天资不好,没有继承徐文满的才气,更没有徐文满的执拗坚持劲头,被王氏溺爱坏了的徐展对学业向来不上心,但他也没有学坏,那些走狗斗鸡吃酒赌钱的纨绔习气他丝毫没有沾染,只是在懵懂的年纪里遇到了一个女子而已,这于徐展来说是情窦初开,是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温暖。
绿玉,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是她用她那温柔的话语,光滑的怀抱,馨香的贝齿让徐展一颗少年心蓬勃的跳动,那些戏剧里的缠绵悱恻,海誓山盟他们都一一演练。
都说青楼女子薄情,看重的只是恩客荷包里的金银,从未有过真情,徐展最初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日复一日的相处下,绿玉这个如同稀世美玉的女子丝毫没有在意过他的荷包,她要的只是一颗真心。
这世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真心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绿玉渴求的却是这世间男子最轻易给却也是最不会给的东西,徐展这颗跳动的真心又怎么能辜负绿玉呢,两颗真心碰撞在一起,激起割舍不断的情谊。
徐展早在王氏谋划叶家婚事之前就提过娶绿玉进门,王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心仪一个青楼女子,她一心想要和将军府结亲,怎么会同意绿玉进门。
徐展和绿玉虽然是真情相待,但他没什么头脑能够让王氏同意他们的婚事,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有一天有人找到他们声称能够帮助他们达成心愿,没想到真的让绿玉进了徐家。
那些日子徐展开心极了,绿玉不在意名分跟着他还有了他的孩子,两人日日憧憬将来,徐展也下定决心要好好用功,将来能够给绿玉一个尊荣的称号。
所以他的亲娘王氏建议他住到书院好好用功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些日子王氏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好婆婆的模样,甚至许诺绿玉生下男儿就给正室的名分,徐展很放心的走了。
再次见到绿玉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副消瘦的骨架子,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也没有了,徐展不明白。
秋风一日比一日凉爽,快要中秋了,徐展转头看看窗外,一阵风过,落下几片叶子,祖母的话还在耳边,悲痛的他被叫到祖母的院子,亲娘也在,她们两人说,“徐家长孙怎么能从青楼女子肚子里出来?”
“你是被迷了双眼,等买几个更标致的丫头给你。”
“是我让你娘做的,要怪就怪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寻个日子把那个女人送走吧。”
“哪有什么真心,权势最重要。”
“将来你高居庙堂,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还说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只是这几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的孩子没有了,他却不能去怪行凶之人,他贵为徐家长男,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绿玉走了,就在这个失去他们孩子的秋天,徐家用一笔钱买了绿玉远走高飞,徐展没有看到绿玉离开,他是在病床上听到的,泪水无声的划过,年少不知愁滋味的他过早的承受了原本不该承受的生离死别。
“你要想开些?她走了也许才是最好的。”徐容娴端着药碗,他们姐弟第一次这样相处。
“你为何要回来?”徐展问。
“你说呢?”
姐弟俩无声的望着窗外,不回来又能如何,总归是亲娘,谁会相信亲娘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就算逃了一时难道能逃一辈子吗?徐容娴不是傻子,对王氏突然表现的母爱又怎能全盘相信,将近二十年的不闻不问,责罚打骂又怎会一夕之间改变?
徐展从出生就是王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曾经他以为不管他做什么亲娘都会护着他,可谁知正是亲娘才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没有过人的天资,自小不是多么聪明,但他懂得虎毒不食子。
“你好生歇着,我走了。”徐容娴放下药碗,出了这个门她还是那个懦弱的徐家大小姐,是个渴望母亲的小女孩。
容曦都不曾想到徐容娴将她也骗了,所有人都以为徐容娴是信了王氏的良心发现,甘心回到徐家任由王氏摆布,谁知从最初徐容娴就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和权贵攀上关系,她那个亲娘怎么能够甘心,没有成为华国炙手可热的家族老王氏怎能放弃。
“姐,你去看哥哥了吗?”从花丛里跳出天真浪漫的徐容彦,亲切的挽着徐容娴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