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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破屋2

——这世界上一击必杀的并非神兵利器,而是轻易就能让人融化、沉醉的温柔。

——无孔不入,节节败退。

“唔……”

伴随着清禾手中的棉签沾着碘伏按下,每触碰到一处伤口,那低眉顺眼的孩子,总是会闷哼一声,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兀自吞下,不敢发出一言。

他看起来实在狼狈,大大小小的擦伤满布骨瘦嶙峋的身躯。

干枯暗黄的发尾,浆洗到泛白的衣物,昭示着他所生存的环境何等不堪。

那孩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缩着脖,清禾半跪在他的身前,将衣物没有覆盖的伤口,一一消毒上药。

抬头瞄一眼,清禾一入目的,便是那双惶恐生怯的琥珀色眼眸,倒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深知他衣物之下定然还有伤,但清禾不敢擅动,那孩子的眼眸虽含怯,看起来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但更多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防备与冷凝。

像是一只失去了妈妈的小刺猬,蹒跚学步的同时,把不甚坚硬的利刺对准了一切想要接近的人。

清禾非但不觉得他凶悍,反而觉的可怜。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你的衣服要不要洗一下,这样回家会很麻烦吧。”

含笑开口,清禾一边说着,一边垂首整理着地上敞开的医疗箱。

那孩子紧抿着唇,缓缓摇了摇头,比起刚遇见时那股情急下的热情,此时的小家伙冷静下来后,倒显得木讷孤僻了起来。

目光落在收拾医疗箱的女子身上,却见她青丝半挽,露出一张姣好的侧脸来,低垂的眼眸中笑意盈盈,如春水揉开涟漪,轻而易举的,就能用这温柔的神色,撩动人的心弦。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眸光微闪,那孩子怯懦良久,终是磕磕绊绊的开了口。

“我、我的名字叫做夏目贵志,谢谢姐姐。”

语罢,从口袋里掏出一团不知道藏了多久的纸币,皱皱巴巴的展开,小夏目将那张纸币递到了清禾的面前。

“……医疗费。”

*

黄昏落尽,残霞渐渐消退,即将到来的夜色正从天际一路披荆斩棘而来。

小夏目该回家了。

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小夏目看着身前那个温柔的大姐姐,正弯着腰帮他将擦干净的书包往背上挂。

奇怪,明明隔着一层布料,那女人落在肩头的手还是如此温暖,好似一团不灼人的小火苗,从她的掌心被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连心脏也跟着暖起来了。

“好了,快回家吧,爸爸妈妈该等着急了。”

彼时,小夏目身上的污渍,已经被清禾能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如此回家倒还能勉强应付交差。

离开肩膀上那只温暖的手,小夏目背着书包踏出门外,转身鞠躬致谢,这才开始往山下走去。

山道阴凉,两侧绿荫葱茏,夕阳昏黄之下,鸟儿跃过树梢,携食归巢。

未走几步,那孩子未能按耐住,终是忍不住转了身。

杂货店的门口,不过一面之缘的女子仍候在店门,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一双清浅的墨眸中,如湖水般晶莹透亮,又含着缱绻的温柔之意,正在目送他离去。

呼吸一滞,僵硬着转过身来。

下一秒,小夏目毫无预兆的拔腿狂奔了起来。

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般,头也不敢回,唯有风声在耳畔呼啸,心脏如擂鼓般快要跃出胸膛。

就这般,黄昏口勿别人间,繁星拱月前来相见,小夏目站在家门口,扶墙弯腰喘着粗气,仍是未能回过神来。

……

“你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衣服怎么回事!才给你洗的,又弄脏了,你是不是诚心的,就是不想看我安生!”

却在此时,头顶上忽然传来咒骂声,忐忑的抬起头,入目的是姨母那张熟悉的,尖酸刻薄的脸。

“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我天天工作这么累,还要伺候你这么一个白吃白喝的!小崽子故意给我添堵是吧!”

那女人一边咒骂着,伸手推搡起了眼前瘦弱的孩子,眼底□□裸的厌恶毫不遮拦。

殊不知这样的眼神,多少次刺痛了眼前孩子的心脏。

“扫把星!”

被推来拽去,小夏目被动忍受着,泪水已经噙了满眶。

努力站住脚,他吸吸鼻子,半晌才带着哭腔,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细小的哀求。

“对不起,姨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

人间吵闹,夜幕绚烂,繁星依偎在皎月旁说着悄悄话,你瞧夕阳都回家找妈妈了……

……小夏目何时才能有个家。

*

等到夏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之后,清禾站在杂货店门前,看着周围葱郁的山林瞬间被浓雾淹没,眼前的世界重归一片混沌。

失落的阖眼,清禾转身回到了杂货店内,小夏目皱巴巴的纸币,已经被她放到了收银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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