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栀忍了忍,想想他还给自己买了风油精呢,她就大度一些,不和他计较了。
她重新把卷子摊开,继续写刚才的题。
又过了会儿,外面传来铁门开关的声响。
宁栀停下笔,阖上笔盖,东西开始往书包里收: “应该是我爸爸回来了。”
说完,她抱着书包站起来,乌溜溜的眼望向他,有点期待地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呀,是要搬回来住了吗?”
“不是。”陈也说,“就是回来拿个东西。”
宁栀“哦”了一声,语气里透出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回来住也没什么好的,这小区挺老旧的了。
更关键是,有些人嘴还太碎,逮住他爸爸的事不放,话说得难听死了!
“那……”她仰头看他,又问,“我十一月份会参加一个大提琴比赛,你能来看吗?”
少女的睫毛卷翘,眼睛水灵灵的,特别亮,漾着甜软乖巧的笑意。
那些死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心思,在她柔软的目光中,又一次死灰复燃了。
也没问具体是哪天,陈也点头:“好。”
宁栀开心地弯起眼,小手冲着他挥了挥,笑着道:“那我先回去啦。”
“等等。”陈也叫住她,弯下腰,拎起另一个袋子,交到她的手里。
宁栀好奇地打开袋子,只见里面五颜六色的满满一袋,装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糖果和巧克力。
“知道自己低血糖,就按时吃饭,这些每天身上都带几颗,别哪天晕倒在路上了。”
“嗯!”宁栀点头,笑容明媚,嗓音清甜道:“谢谢陈也哥哥。”
陈也伸出手,想像从前那样,摸摸她脑袋。
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重新插进裤兜。
对她,他不再是哥哥对着邻居小妹妹的心态,自然也不该过分亲近。
他下巴抬了抬:“行了,快回去吧。”
*
晚上十一点多,宁栀还在房间里写卷子。
这间房是用杂物间改出来的,冬天冷夏天热,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
她埋头算函数题时,隔壁房父母的交谈声隐约能听到七七八八。
宁旭升用带着讨好的声音对张瑛道:“老婆,这个月你再给我两百吧,今晚上值班,我和那几个摸了把牌,手气实在太背了,身上的钱都输完了。”
张瑛嗓门很高,有些尖锐刺耳:“钱都给你了,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和你说了多少次别和那几个打牌,你偏不听,就你那一月三千的工资,够输几次的啊!”
“我保证!这个月我真的不碰牌了,但你总得给我点钱买几包烟抽吧。”
“一百,没多了。”张瑛语气强硬。
“行行行。”宁旭升笑呵呵,“一百就一百。”
张瑛又开始抱怨:“现在物价飞涨,柴米油盐的贵死了。咱们一家四口,哪样不要花钱。过段时间我还想给茉茉报个钢琴班,买钢琴又是一大笔开支。”
宁旭升犹豫:“女儿才上幼儿园,学钢琴太早了吧,而且那钢琴一台多贵啊。”
“别的孩子都学,凭什么咱们家孩子不学?你想让茉茉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到最后大学也考不上,和你一样半辈子一事无成?”
宁旭升不吭声了,只剩下张瑛的絮絮叨叨——
“要我说,咱们最不该的就是当初去孤儿院领养,那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钱,省下来给茉茉多好。”
“哎,你小声点。”宁旭升劝道:“当年咱结婚好几年了你也没个动静,去医院检查了医生都说怀孕的几率不大,这才去孤儿院领养的。”
“再说了,你刚把她领养回来,不是挺喜欢的吗?多一个闺女,以后多一个人孝顺,不挺好的吗?”
张瑛嗤了一声:“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掉下的,领的能和亲生的比?说不定以后翅膀硬了就飞走了。”
宁栀握笔的手顿了顿,水性笔在卷子上划出一道黑线。
吐出一口气,她从抽屉翻出一个小mp3,插好耳机。
这个mp3是初中时陈也送她的生日礼物,里面的歌也都是他给她下载的。
当年流行的歌曲现在很少听到了,但旋律和歌词依然优美好听。
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撕开放到嘴巴里含着,草莓味的,很甜很甜。
低头,继续写卷子。
*
周五午休后,铃声叮铃铃响起,体育委员走到讲台前,卷起一本书在黑板上哐哐敲了几下。
“快起来快起来!下节体育课,大家快去操场上集合!”
不少同学刚睡醒,还趴着在,闻言瞬间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