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听到她说起他们之间的事,只用一句简单不过的话便揭了过去。
“你情我愿的事,称不上谁欺负谁。”
她这般说,没有半点留恋不舍,甚至连一点点悔一丝丝恨都没有,真真是……真真是……
应华咬着牙,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想下去。
是她这般无情?可她无不无情有什么要紧?他何必在意她有情还是无情!
只是越蹙越紧的眉头,和易发阴沉的脸色,却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燥郁。
可画面中的她却依旧笑若春风,直至最后带着满脸的笑意问那玄衣男子:“那阿渊愿意来吗?”
她竟然……竟然那般热情地邀请一个男子住到自己的家中!
焦灼难忍的盛怒骤然冲上天灵,翻江倒海地搅得他心烦意乱。
突然之间,他猛地站起了身,哗一挥袖,那尊琉璃盏砰的一声砸在殿中的水磨白玉砖上。观天琉璃盏在寂静无声的殿内哐当哐当的滚动着,原本供养在其中的那一段情丝羽的灰烬也洒在了洁白的白玉地砖上,灰白分明。
他站得笔直,俯视着这点轻灰,面色晦暗不明……
而池音这边,连越连拉带拽地将言渊带回了自己府上,一进屋就与自己的妻子言沁长公主说了在池音处发生的事。
言渊与连越都走了之后,小谷才拿起茶壶给自己又续了杯茶,看着池音问道:“小音,你怎么想的?”
池音托着腮,目光终于从连越与言渊消失的方向转回来,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茶,舒展眉目地笑道:“没什么,就觉得这位凤族少主挺有意思的,一点都不像是一只凤凰。”
池音认识的凤凰无不是高傲护短,脾气还不太好,即便是已经嫁到望月谷来的她的那位嫂子,也只对他们这些亲友和善些,对外人一贯是不假辞色的。这位少主倒是清风朗月,温文清雅。
“你啊。”小谷无奈,长叹一声道,“你难道真是忘了自己是什么情况了吗?言渊可是凤族的少主,你嫂子最在意的弟弟,你与他弄出一段情缘来,将来你若是变心负了人家,你让连越和你嫂子夹在中间如何是好?”
池音一听,当即愣住了。
她确实还未想到这一层。当年她和离后,从天界回来便闭关沉睡了。醒来之后,大致是因为没了情丝羽的缘故,若没有连越提起,她还真是半点都没想起过之先前的那些事,只是依着自己原本的性子,喜欢便大大方方的表达出来罢了。
如今被小谷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出自己此事做得有些不妥,放下茶杯,忙起身对小谷道:“走,咱们现在就去连越哥那儿,与他们说方才所言都是戏言,不作数的。”
小谷哎了一声,双手抱胸袖在袖中,起身对她道:“走吧,再晚点人都得搬进来了。”
池音忙不迭地带着小谷赶到连越府上。
望月谷中不住外人,即便言沁是凤族公主,身边亦无奴仆婢女。
池音与小谷二人轻车熟路的往后院的花厅走去,才到院外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阿渊,你听姐夫说一句,小九她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
说话的人是连越,池音听到这话,大概也能猜出接下去连越哥要说什么了。对着小谷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出两张闻灵制作的匿形符,给自己和小谷贴上,然后让小谷先回去,她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她这样倒不是想窥探什么秘密,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位凤族少主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连越依旧絮絮叨叨苦口婆心的在将池音没了赤尾羽和情丝羽之后,会如何容易变心如何容易见异思迁的事说给言渊听。
直到说到他自个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上两大口说道:“阿渊,现在你该明白姐夫为何不让你去小九那儿住了吧。若是从前,小九还好好的,姐夫巴不得你们能成就一段良缘,可现在……哎……”
“姐夫,我明白了。”言渊脸上依旧带着笑,面容亲和友善,“那我一会便搬去阿音那儿。”
“你明白了就……好?嗯?你说什么?”连越惊愕地瞧着他,“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的听清楚我说的话啊,小九她……”
“我知道。”言渊少见的打断了连越的话,清明的眸中沾着浮于表面的笑,“但我想去。”
“这……”连越无可奈何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一直沉着面坐在一旁的凤族长公主,这时才抬起绝美的双眸,看着自己弟弟那张永远带着谦和的笑意的脸,问道:“阿渊,能否告诉姐姐一句实话,为何是小九?”
“为何?”言渊眉宇间难得地动了动,但眉目却依旧温和。片刻之后,他才笑道:“不为何。”
言沁的脸色瞬时变了,言渊是她的亲弟弟,他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她沉下眉来,有些严厉地说道:“不为何?你明明知道你自己……小九再如何她也是望月谷的人,是连越的妹妹,哪怕她没了赤尾羽再是多情,这也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为情所伤,而你……”
言沁撇开目光,高傲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愧疚,那双美艳绝伦的眼中蒙上一丝水润:“你的事都是姐姐对不住你,但你若是想试试情爱的滋味,凤族那么多自愿为你延育后代的姑娘,你为何偏偏要小九?”
言沁的声音越来越轻,一旁的连越却听得如坠云雾,完全摸不到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