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淩山庄。
长廊下,两个仆人手里端着老夫人的参汤,快步的走着。
冷月当空,一阵风吹过,宾客皆已散去,檐下的红灯笼轻轻摇晃,更显夜色空凉寂寞。
“你说这到底是是庄主的大喜之日,这些个主子们到底怎么想的?”个子稍小的那人忍不住,还是低声对同伴嘀咕了起来。
“还能怎么想?老夫人与庄主关系不好,自是不愿理会庄主的事情。”
“但这毕竟是成亲的大事啊……”这新娘子也是老夫人买回来的呢!
“说什么成不成亲的,庄主那副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又去了宋神医的院子,这庄主夫人今晚怕是要独守空房了……”
虽这庄主夫人身份低微,娶回来只是冲喜,但庄里未免太过敷衍了。他们游淩山庄怎么说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富有,这实在不该是庄主成亲该有的样子。
除去檐上那几串红灯笼,这里与平时再无两样。
矮个子一边走着一边叹息,忽然,他看见后山的方向有个鬼影闪了过去,他打了个哆嗦,再回眼看着一串串的红灯笼时,不但没感觉到一丁点喜庆的氛围,甚至觉得有点儿渗人。
矮个子后脊一凉,加快了脚步。
高个子同伴突然被甩下,有些莫名其妙:“喂!等等我!”
说着,也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庄主的院落,挂满了红绸的喜房中。
“庄主既病重,去了宋神医的院子,夫人就早点歇息吧。”
春棠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庄主夫人,眼神中带着嘲讽与不屑。
这也就是游淩山庄富贵滔天,才用钱买回了这么一个用来冲喜的新娘子,否则依照他们庄主的那病入膏肓的模样,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敢将自己的姑娘嫁到这里来?
那穿着喜服的人闻言似是瑟缩了一下,然后从盖头里传出了一个怯怯的声音:“我……能去看看夫君吗?”
“夫人还是早些睡下吧。”春棠皱了皱眉,觉得这个要求有些麻烦,并不愿意照做。
“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你的……”说着,这新来的庄主夫人似是情绪非常激动,她竟然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
春棠乍一看见白玥潇点了红妆的脸,眼中闪过惊艳,但随即又冷下了脸:“这样会打扰宋神医的。”
白玥潇咬着红唇,不再开口。
她是个艳丽的美人,今天的红色新娘妆更是给这份艳丽添了不少颜色,这垂着眼,眼中含着泪,似是有些伤心的样子,却一下子就让这样的容貌淡了不少,多了两分楚楚可怜。
春棠撇了撇嘴,不再搭理自己的新主子:“我去给夫人关门。”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房间中重归安静。
门被带上那一刹那,楚楚可怜的美人突然抬头,抹掉了自己眼中挂着的泪珠,朝大门的方向咧了咧嘴。
她刚才,差一点就要跳起来咬死这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了。
白玥潇站起身,没什么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照着房中的镜子取下了几乎要把她脖子压断的华丽霞冠,随手从桌子上摆放的烤鸡上撕下一块鸡肉,叼在嘴里,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倒出了一条小黑蛇。
小指般大小的黑蛇得了命令,扭着小身子飞速朝外爬去。
白玥潇擦了擦手,又拎起了桌子上的精美酒壶,给自己到了杯酒。美酒入喉那一刻,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忽的,窗外吹进一阵凉风,一个白衣少年从外面跳了进来,看见那原本应该好好坐在床边的某人,霞冠被取下,一根红绸松松散散的束着黑发,涂了红色丹蔻的手提着白玉酒壶,正在相当豪放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司千:“……”
白玥潇放下酒壶,朝司千眨了眨眼:“我演的像不像?”
司千扶额:“你把那丫鬟怎么了?”
“让她做个噩梦而已,”白玥潇耸耸肩,坐了下来,“那个病秧子庄主呢,还没醒么。”
这事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白玥潇的师傅突然不告而别,而她寻找多次未果,无奈之下,只得来找师傅的好友,也就是眼前这少年的师傅,宋宴。
宋宴两年前就一直呆在这传说中闹鬼的山庄中,为这山庄的主人治病,所以找他很容易。
只是找人容易,让那一向口风紧的宋神医张嘴,那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也算是她运气好,撞上了这档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