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将焰敲开隔壁的大门的时候,骨喰已经醒了,并且已经梳洗完毕,换好了衣服。 他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将焰,秀气的眉毛有些疑惑的蹙起,显然是不知道将焰为什么这么早来敲门。 将焰没想到会是仅仅见过一面并且没说一句话的骨喰来敲门,大脑一时滞涩,空白的人生经历让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说早上好吗?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骨喰注意到了她捧在手上的刀,是一把胁差,并且很眼熟,骨喰藤四郎。 “来找兄弟?”最后他率先开口,并且把视线移开,不再注意那把刀。 “……是,昨天锻了三把,主殿说让我把这一把拿给鲶尾殿,让他链结掉。”她应该还不知道手上拿着的就是骨喰,如果知道,大概会更尴尬?骨喰莫名其妙的想到。 “兄弟还没有醒,我去叫他。”骨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自家兄弟此刻还是把头埋在枕头里睡得正熟,转身走过去准备叫醒他。 将焰听见,紧忙拉住骨喰,“让鲶尾殿睡吧,我不急,可以等的。” “是吗?”骨喰低头看着将焰拉住他的袖子的手,也就停下了脚步,等到将焰自己发现之后赶忙把手松开,“对不起,我莽撞了。” 女孩有些懊恼的松开手,又抓住自己的裙子,骨喰注意到她似乎很紧张,手不停的在松开握住。 “没关系。”骨喰突然对她说,“不用紧张。” “嗯?”将焰有些不解,骨喰却不欲多言,只是说:“可以在走廊上等一会,我去厨房拿些光忠殿昨天做的点心。” “……嗯。”虽然还是不明白骨喰说的话,但是将焰还是点点头,在走廊边坐下来,抬头静静地看着本丸那棵偌大的樱花树。尚未开化,只是有着无数的花苞,静静地等待着开放的那一刻。等到开放那一刻,大概很美吧?她想着,虽然没有见过樱花的印象。哦,不对,还是见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里的人似乎只要很高兴,头上就会开始飘落樱花花瓣,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了。 还在发呆的时候,骨喰就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了。 “谢谢……”她声音还是有些低。 骨喰放好东西,也就在她身边坐下,默默不说话,一同看着本丸日出的景色。 “骨喰哥,将桑早上好。”鲶尾还没有出来,倒是边上粟田口大屋的门先被拉开,穿着白大褂的药研先从边上出来,看见两个人和谐的坐在走廊上分享茶点,还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道声早安。 “嗯,早上好。”骨喰看见药研,回了一句。 “啊,药研殿,早上好。”将焰也小小的笑了一下。 紧接着几个孩子也陆陆续续走出了门,都已经是洗漱完毕准备去手合室训练,也就都看见了还在那里坐着的两个人,反应大都和药研一样,也就乱贼兮兮的冲着骨喰眨眨眼,被骨喰给无视过去了。 眼看在前院集合的时间就要到了,骨喰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终于起身回房强行把鲶尾晃醒,“醒醒了!” “嗯……”鲶尾被迫清醒,哼哼了两声,换下衣服之后洗漱好,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等到他看见将焰的时候,仅存的睡意马上都被去除。 “将,将桑?” “鲶尾殿你醒了呀?”将焰听见鲶尾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自己熟悉的人之后终于松口气,把手里的胁差递给他,“这是主殿昨晚锻出来的重复的刀,让我交给你。” 鲶尾接过来,随便一看就知道是兄弟,差点没笑出来。 “呐呐,你早上就是拿着这个来敲门的吗?”他强忍住笑意,问将焰。 将焰不明所以,乖巧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鲶尾坏心眼的拉长声音,“这把胁差叫骨喰藤四郎吗?”然后成功的看见将焰因诧异而睁大的双眼,以及有些慌乱的表情。 “怎,怎么办?我早上……”将焰偏过头,不安的问,手指不自觉的搅动起来。 鲶尾看见她这副表情,终于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将焰不知道鲶尾的性子,看见他的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更加的不安了起来。 骨喰远远走过来,就看见两个人坐在走廊边,鲶尾笑得欢,将焰倒是很纠结的皱着眉头。 “嘿嘿,兄弟。”鲶尾冲着骨喰招招手,把手上的胁差举起来挥动了一下,将焰感觉到骨喰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只感觉脸上几乎都要烧起来。 大早上举着和别人相同的刀剑在门口说要送给另一个人链结什么的……真是!将焰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骨喰看着那把刀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几步走过来,坐在另一边,低声同将焰道:“没关系的。” 将焰听着骨喰说话,脸上的红晕简直要从耳根蔓延到脖子。她低下头,把脸埋在手里 见将焰是真的在羞,兄弟又投来一个古井不波的眼神,鲶尾咳了两声,安慰起将焰,“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啦……链接这种事拿谁都是很常见的,这把刀只是一把刀,又不是兄弟。兄弟也是拿着后锻出来的鲶尾藤四郎链结过的。真的,不骗你。” “是真的。”骨喰在边上补了一句。 “是吗?”将焰这才慢慢把脸解放出来,脸上的红色尚未褪去,她小心翼翼的偷看骨喰一眼,确定骨喰是真的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才安下心来。 “那么,链结究竟是什么?”她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问出口。心里还是有些沮丧起来,别人都有时之政府灌输的常识,只有她连这些都忘掉了,现在什么都需要问鲶尾,真是麻烦呢。 “链结?嗯,怎么说呢。”鲶尾知道她是什么也不懂,也不推脱,正打算组织一下话语为她讲解,就听见前院那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骨喰站起身来,“该集合了。” “嗯,那我去把这把刀先放到房里吧。”鲶尾同样起身,他还说着话,手里拿着刀已经走进了身后的房间。 来到本丸还不到两天,将焰算是熟悉的人也只有曾带着她逛过本丸的鲶尾。她不像其他人,不管是自家刀派的兄弟,还是曾经共在一个人手中或者原主彼此是伙伴的那些人一样,来到本丸就如找到家,都会有着自己的伙伴,她什么也没有,从记忆到同伴。说话最多的,也就是从审神者房间出来后带领她熟悉本丸又陪她聊了很久的鲶尾。 然而也只有鲶尾,就连鲶尾的兄弟,骨喰,她也不熟悉。骨喰也不是鲶尾那样会活跃气氛的性子,鲶尾走后两人理所应当的又沉默下来。 等鲶尾把刀放好走出来,招呼着两个人去前院的时候,将焰已经紧张到把新买的裙子侧面一块布料捏皱了。而骨喰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鲶尾走在将焰的左侧,续上刚刚的话题,对将焰解释道:“说来,你也看见了,主殿每天都会锻三把刀,有时候会出现重复的刀。但是因为本丸里已经有了,锻出的刀直接扔到刀解池又可惜得很,就会给本丸里已经存在的付丧神链结掉。就是吸收掉里面的灵力,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不过这种方法得到的实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获取。至于怎么知道已经到了限度……可能主殿那里掌握着我们的信息,她知道吧?” 将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示了解,“那,那个铃声呢?” “铃声?刚刚响的那一阵?”鲶尾见将焰点头,再次解释起来,“那个是由刻着每把刀刀纹的铃铛组成的啦,因为刻着刀纹,上面也负有我们的一点灵力,一旦它被摇动,我们就知道是有事情要通知了,也会自发的去前院。你因为是前天才来的,大概主殿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吧?” “是吗?”将焰问了一句,声音小到连鲶尾都不曾听清,另一侧的骨喰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趁她没有注意,头极小幅度的转了一下,眼角瞥向她这里。 他们一路说话一路走来,已经有些晚,到达前院时已经有不少人站在那里,都还是穿着内番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稍微高些的台子上站着山姥切国广和一个银发红眸身材高大的男人。 披着白色的布的青年显然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又抬手将布向下拽拽,才开口, “这位是昨晚被主人召唤出来的三条刀派的小狐丸殿,希望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在下名叫小狐丸,三条刀派,日后请多指教了。”那个男人说道,今剑歪着头打量着他,不期然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红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对小狐丸开心地笑着。 山姥切国广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和今剑的眼神交流,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接下来,宣读今天出阵以及内番名单。 ” “出阵,第一队,队长鲶尾藤四郎,队员小狐丸,鹤丸国永,将焰,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 第二队,队长蜂须弥虎彻,队员前田藤四郎,乱藤四郎,今剑,骨喰藤四郎,歌仙兼定。 内番……” 听完名单,将焰站在原地,想着什么,没有出声。 鲶尾一把搭上骨喰的肩膀,“哎,队长让我来吗?也不是不可以啦。”说完他又把话转到将焰身上,“将桑你也要出阵了呢。” 将焰点点头,眉毛不自觉皱起,她的大脑中并没有任何关于使用被绑在她腿上的双剑的印象,出阵的话会不会给他们拖后腿呢? 看将焰不说话,鲶尾就猜她是在担心,张口安慰道:“其实,上战场你只要跟着我的命令就好了,你第一次上战场经验不足,犯什么错误都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不到碎刀的程度。” 将焰再次点点头,眉头仍然没有松开。 骨喰拉下鲶尾的胳膊,“回去准备了。” 将焰换上出阵服到前院的时候,鲶尾和骨喰已经换上那身黑色的军装制服站在那里,两个人身上邻家少年的特点被逼人的英气遮盖住。 “好啦,全员到齐。目标……我看看,维新时期的鸟羽!”鲶尾脸上依旧在笑着,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已经有些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对拔出身旁的刀斩向敌人的渴望与战意。 “出发!”他对好时间,摁下手中金色的怀表一侧凸起的点。 将焰只感觉有光包围住他们,逼着她不得不闭上眼,而等到听见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真是神奇呢……”她喃喃低语,双手不自觉摸上剑,一使劲就□□。不知为何,一个个动作刹那间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不自觉停下脚步,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招一式。 “这里是维新时期的鸟羽,本次任务是……咦,将桑,将桑?怎么了嘛?”鲶尾正带着队伍找个地方想具体说一下这次的任务,转头就发现将焰不知何时落在后面,在发呆?这里对她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嗯!”将焰嗯了一声,用力晃了下脑袋,想要把脑子里随着这些招式而来的疑惑甩出去,“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 “咦,将桑也是维新时期的吗?”加州清光也注意到这里,他摆弄着涂成红色的指甲,走过来问。 “是吗?同样是在鸟羽?”大和守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他看着远处,有些出神。 加州清光立刻把注意力转回去,“你这么一脸阴郁干什么啊,很烦人的哟?” “上次没有和冲田君一起来到这里呢……”他继续说道。 “是啊,那个人虽然喜欢使用像你那样难用的刀,身体却不好呢。”加州清光见他又想起那个人,无奈的拉长声音。 将焰听着他们两个人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有些好奇他们对话中那个叫做冲田君的人,问身边的鲶尾:“他们对这里很熟悉吗?” 鲶尾点头,别过头小声对她解释:“他们的前主是这个时代的人,大和守殿对前主还是难以释怀罢了。” 将焰看着明显仍然陷在对前主的回忆里出不来的大和守,隐隐觉得有些别扭,却不好说是在哪里,别人的事她不好再多问,也就闭上了嘴,这不是她该管的。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战场边缘,探测着溯行军的存在。 “前面有敌人……大家先原地等待,我去看看情况。”说着,他正打算偷偷过去,就被将焰拦住。 “哎……哎!”他本来还有些不解,疑惑的语调却在看见将焰把身后他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大帽子撩起来遮住脸的那一瞬间迅速上升变成了惊悚的语调,将焰整个人在他面前消失了。 “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多学学。放心,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鲶尾看她这样,只能点点头,示意她跟上。没办法,她真的什么都不懂,总不能不教,她总是要当队长的,不可能连如何探测都不懂。 他担忧的想,一边潜行,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让人发现。虽然看不见将焰人,还是能感觉到她在身边。 留守的大家看见将焰原地凭空消失后惊讶的心根本压不下来。 “这可是……不小的惊吓呢。”鹤丸抖了抖他身后的帽子,带上去试图同样消失,当然只是妄想。 将桑之前的主人,是忍者吗?加州清光想到。 不久两人回来,鲶尾的表情不复去前那样的轻松,凝重的脸色一览无余。 “有些不妙,这次敌人有些多……还有一些按理说不会在这里出现的刀种。”他紧紧皱着眉,敌方的情况太棘手,“我看见有把枪,大概就是主殿说的什么高速枪……如果不尽快解决了他,这次任务会可能就会直接失败。” 一听情况,不管是还在思念前主的还是试图隐身的,都直接围了过来讨论战术。 “直接上去?”大和守安定举手,跃跃欲试道。 鲶尾摇头,嘴角死死地绷着,“小狐丸殿和将桑都是第一次以人型上战场,肯定会有一些不足的地方。直接上去的话我们还能抵住,但是……” “没关系的。”将焰再次打断他,她现出身形,手上不知何时握住了剑,大大的帽子遮住她的眼却遮不住她因即将杀敌而兴奋地弯起的嘴唇,“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可以了,不用照顾我们。” 小狐丸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应和着将焰:“虽自称小狐,但小狐可不是弱小到需要被顾虑的呢。” 两人既然都这样说了,鲶尾也只好把忧虑收回心底,决定等会有可能的话还是多多关注一下两个人。然后他缓缓把刀□□,指向那些狰狞的怪物, “那么,战斗,开始!” 话音刚落,机动快一些的已经消失了人影,直直扑向已经发现他们把头转过来的时间溯行军。 鹤丸撇撇嘴,嘴里嘟囔着“本来还想发动一场奇袭的”“一点也不惊吓了啊”什么的,一边一道砍向一个嘴里叼着短刀刺过来的骨头架子,“真丑啊!”在对方尚未消失殆尽之前他还嘲笑一句。 将焰重新隐去身形,悄无声息的飞身跃到那柄被鲶尾指认为高速枪的身后,此时对方正想趁鲶尾背对着他的时候一□□向他的心脏。 鲶尾只听对面的大和守安定突然脸色大变,喊了句“小心”,手中的胁差已经砍到面前的敌人,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背后一凉,像是什么扎到了衣服里又被挪开,紧接着听见一声含糊不清的嘶吼,几声金属碎片落到地上的闷闷的声音。他终于可以转身去看,将焰站在一堆碎片上,左手拿着的剑被反向握着,她脸上有一道伤口往外滴着血珠,将焰并不在意,一反在本丸里的沉默样,笑的张扬,指着鲶尾,“看!我保护了你哟?” 话音未落,她再次不见,不远处一个敌人哀嚎着倒下。 鲶尾心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只好叹口气,心里不甘地承认这次确实是被保护了,然后手里的刀发狠的挥向那些不知好歹到他这里送死的家伙们。 将焰不断移动,斗篷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宛若一只漂亮的墨兰色蝴蝶嬉戏于花丛间,而此时,她却游荡于敌军之间,每一次抬手就是一个溯行军的消失。 很快战斗结束,几个人再次聚在一起,讨论着战斗的结果,最后惊讶的发现,将焰竟然还是他们这群人里杀敌数量最多的。速度快也就罢了,杀伤力还巨强,她一脚踢开刺向鲶尾的枪后手起刀落了结敌军的飒爽英姿被对面的大和守安定目睹,并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直说的将焰不好意思地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凑巧而已。” 明明还想着要保护她,最后竟然是被保护了?鲶尾看着边上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像山姥切一样伸手拉帽檐的将焰,心里莫名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