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过以后他就沿用到了现在。后来他才知道,她正是刚刚声名鹊起的美食顾问海老泽理子——作为远月学园十杰第二席毕业,和丈夫定居横滨后,并未作为主厨开设自己的餐厅,而是建立了一个咨询公司,为各大高级餐厅提供菜品方面的顾问服务。她卖出的独家配方甚至让好几家多年经营不善的餐厅起死回生。
原来店主大叔的配方还经过这样的人指点吗。织田作之助享受着盘中咖喱的美味,称赞道:“那位顾问真是名不虚传。”
“是吧?所以我听那孩子说自己姓海老泽的时候,就顺口问了两句。没想到她正好是理子小姐的女儿——”大叔很感叹地说道,“虽然长得不像她妈妈,不过料理天赋倒是完全继承了她啊。她说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随了妈妈的姓。听我说知道她妈妈的事情很高兴,跟我聊了很久呢。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理子小姐和丈夫六年前就去世了。”
如果这是小说情节,大概会是个充满传承感的不错的故事吧。但这是现实——那个精灵一样的小女孩,竟然和他收养的孩子们一样,都是失去了双亲的孤儿。
在那以后是什么人照顾她呢。或许他该叫声前辈才是——不知道咲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一边这么不着边际地想着,一边感到更加苦闷。因为他所听到的这一切,对于解决眼下的疑问毫无帮助。
“说起来小织你是怎么碰到她的?她今天不是有点事吗,没待多久急匆匆地就跑了。”店主心满意足地说完了整个故事,喝了口水后看向了他。带着笑纹的脸上露出一点疑惑,“我还以为她早就回去了呢。”
啊,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因为她给我发了死亡预告”?“不止我,屋里的大家都包括在内”——
织田作之助用那种他惯有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什么也没想的表情沉默了两秒,然后回答说,可能她就是有事找他吧。
不擅长编造谎言的红发男人只是很普通地将能告诉店主的部分说了出来,不过大叔显然以为他在开玩笑,很稀奇地看了他两眼,然后拍着他的肩膀欣慰地说:“小织啊,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种笑话了呢。”
他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名不副实的赞赏,问道:“她走得很急?”
“呃,是啊。”店主一头雾水。大概也感觉到了两个大男人在背后讨论小女孩的怪异之处——不过姑且还是先回答了他,“她一开始还在高高兴兴地吃咖喱来着。然后收到了邮件——咲乐过去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忽然就不对了。后来就急急忙忙走掉了。”
“邮件里有急事吧。”织田作之助说。
“要是那样我就不奇怪了。”店主说,“但是那个邮件我也看到了一点,就是很普通的蔬菜水果、还有咖啡豆的照片而已。那些东西应该不会是什么急事吧。难道是发邮件的人买了她不想吃的青椒,所以要跑回家偷偷扔掉?”
那女孩看起来也不像是被迫吃青椒就要给无辜群众发死亡预告的人。于是织田作之助说:“作为料理人应该不会特别讨厌某种食材吧。”
“……嗯,啊,这也难说……”店主道,“……不过小织啊,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哦?”
是嘛,那么重点该是什么呢。他这么问的时候,店主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恼。
总之再聊下去也不会有进展了,织田作之助转而询问起孩子们的情况来。等他和孩子们打完一仗下楼来,便看见了突兀出现在此处的、一边擦汗一边吸气的太宰。
披着黑外套的青年看着他笑了:“呀,还真是艰苦卓绝的战斗啊——织田作,你口袋里那个是什么?”
他低下头看了看,沙色外套的口袋里露出了硬质卡片的一角。大概是在和孩子们作战的时候滑出来了吧。
那是女孩在离开前塞给他的东西——一张上面写着“武装侦探社”的名片。
“……太宰,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
“我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少女清透的声音。
社长去军警总部参加反恐对策会议了。书房里,趴在棋盘旁边,无聊到自己与自己下围棋的乱步眼睛一亮,跳起来指责道:“回来得太迟了!为什么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啊?”
娇小的短发少女出现在门口。她挑眉冲乱步一笑:“乱步看不出来吗?”
乱步撇撇嘴。
“我知道嘛,你去黑手党的那家店吃咖喱了——”看出甘茶有话要说,并不打算陪他继续下棋,乱步无精打采地趴回去,把棋盘上的对局打乱,“然后呢?你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我看到了令人生气的事情!”小少女鼓着脸,反坐在一把椅子上,扒着椅背靠到乱步旁边。
“喔——”
一缕烟紫色的柔软发丝飘到了他脸上,乱步伸手握住,在指尖卷了卷,懒洋洋道:“说来听听。”权当作围棋的替代品,给名侦探打发一下时间。
“……大概相当于灭门惨案吧。”少女闷闷地说,“西餐馆的店主、店里的五个小孩,还有收养了那些小孩的黑手党大叔——喔其实他才二十三岁但是胡子拉碴的太显老了!乱步你不要瞪我嘛——帮旋涡挑食材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们两天、不超过两天半,都会死掉。五个孩子,最小的才四岁呢。”
“西餐馆本身没有受损,燃气也好好的,所以不是火灾之类的意外。是凶杀。而凶杀的目的通常只有两个——”
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的乱步接了下去:“金钱和怨恨*。所以,你看到收银台也没事。况且还是黑手党旗下不起眼的餐厅,风险不低,回报却很少,很不划算。问题出在那个黑手党身上。”
“对。那个大、哎呀别扯我头发!我知道啦——那个黑手党很不简单哦。虽然看起来是个底层人员,但完全不是那种有了枪就耀武扬威的地痞流氓呢。我看到他十五岁以前有过一段非常动荡惊险的生活。但是现在作为黑手党,生活比普通人还要平静很多。是个有故事的人哦。”
话语开始略微跑题。由此可以看出少女渐渐恢复的心情。将案件告诉给乱步,对她而言几乎如同教徒对神父告解。
“总之,我本来想着或许是之前的仇敌前来报复。但他的生命之河在今天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转折。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身上有战斗过的痕迹,态度也很戒备。直接问的话他肯定不会说,所以我提醒他的时候稍微试探了一下。他也没有否认——所以,他们的危险,应该确实是来源于今天被交付的任务。”她如此总结道。
“这不是干得不赖嘛。”乱步笑眯眯地表扬她。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找到源头而已。真正的危机究竟是什么,我还一头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