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叶被他这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得愣愣地点了点头,盯着他幽深无光的眸子看了许久。
这人,究竟是正是邪?
“姑娘?”那人重又问了她句稍稍地低了抵头“姑娘可是被吓坏了?”
他带着金色面具苏叶看不到他面具下是何神情只从那算不得纯净的,恣睢阴鸷的眼眸里她感知到了一丝久违的惧意。
她本以为自己是日天日地不知害怕为何物。
可为何现在,她竟会有些怕他?
是因为他杀妖的手段过于狠决残忍了吗?
苏叶的目光不禁又移到了他满是鲜血的手指,不由寒颤心道:他最好是友不然这样的敌人要杀起来,实在是费心神。
“姑娘?你怎么了?”
苏叶刚打量他时眼神有些放空,许久未回复他,那人便接连问了好几次。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兄台我无事”苏叶终于是回了他她抱拳,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刚才谢你出手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
“嗯?”那人低声应她。
这林里大雾不散他周身雾气弥漫,白雾青衣端得是一位俊朗修士,可单手拧头,手染鲜血又恍若地狱恶魔。
“你有些多管闲事了,”苏叶耸了耸肩膀,指了指溪边那妖怪狰狞的头,“妖怪被你抢着杀了,这本来是我的功德现在没有了。”
“功德?”那人听到这两字,垂下的,带血的指尖动了下,墨色眼瞳里有了些血丝。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了,妖怪已经死了,”苏叶转身,蹲在溪边拨了下妖怪头颅,“这妖怪吃了这么多人,不管谁杀的,死了便好,我再去杀下一只便是。”
虽没有获得这功德很是可惜,但此人来路不明,正邪难测,苏叶也无意和他纠缠,找江华他们要紧,便轻飘飘道:
“我去找我朋友了,后会有期。”
苏叶未再看那人一眼,只背身朝他挥了挥手,留给他一个潇洒单薄的背影。
“等等。”
然而在她要走之际,那人忽然抓住了她手腕。
一彻骨的寒意忽就从他手心散出,透过手腕处的肌肤,传遍苏叶四肢百骸。
怎么这么凉?
能不能整点阳间的温度
“你这是做什么?”苏叶皱眉,下意识便想甩开他的手,但扣她手腕的力度过重,她竟是动不了分毫。
在苏叶用力挣扎了番,表明了她的不快后,那人骨节突出的手,仍冷冰冰地扣着她手腕,未有半分放手之意。
苏叶又挣了挣,还是未能脱手,于是,她另一手摸向了剑鞘,拇指向上一拨,“锃”的一声,剑刃破空,剑闪寒光,一瞬划亮了这夜色。
“姑娘”那人喉结滚了滚,垂眸,眼里似有乞求之色。
“嗯哼?”她开始厌烦。
“我迷路了,可否将我一同带出这迷阵?”
这话,这神情,怎么就跟刚才单手拧脑袋的他这么不搭。
苏叶呆了下,摸剑的动作停住,半眯起眼眸,昂起脖颈瞧他。
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狭长,漂亮,深邃,长而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大半个眼眸,在眼睑处投下小片阴影。
她直觉,这人不应该是这个画风。
现在他眼里漫出的衰弱无力,病态苍白太过虚幻了。
令人瞧着很不真实。
最开始,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暗、恣睢、暴戾、嗜血才是他。
“装什么呢?”苏叶直言不讳,无任何顾忌,“刚才徒手杀妖的气势哪里去了?兄台。”
她冷冷嘲讽,在面前之人松了些许力气后,蓦地抽回了手,往后退了几丈。
他不过失神松了些许力气,手里便空了,只剩冰冷的空气。
仿若手里还抓着她的手腕,他手未动,指尖颤了半分,而面具下的唇角渗着血,可怖又病态。
苏叶看不到。
“其实,在下只是一散修,名为望宁,自行修道参悟,无门无派,”
望宁开始自报家门,语气温和,眼神纯良,但他并未靠近苏叶,只远远地望着她,说道:“我刚路经此地,误入了此阵,见那妖怪要伤害姑娘,一时情急便出了手,实在是没想到会坏了姑娘功德。”
苏叶仍是一副防备姿态,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冷眼睨他,挑唇道:“这与你说的,要我将你带出此阵有何关系?”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修行全靠自己顿悟,未经正统修行,聚灵也不甚会,是以,刚我虽徒手杀了那妖怪,但实际上已耗去我大半灵力修为,恢复极慢,而我受人所托,得去往平圭国处理事情,短时间内我再用不了灵力了。”
他眼尾上扬,此时眸里的阴暗恣睢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澄明,渴望。
“因此,我才求姑娘,出此阵的时候稍上我。”
望宁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大段话,将他姓甚名谁,何门何派,修为几多,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为何会杀那妖怪,请求她带他离开阵法等等的缘由,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