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游昭仿佛也听不下去,微微皱眉,纠正道:“巧巧,叫他哥哥就行了。”
游母不知他们在外面的交谈,听到“嫂嫂”二字,语气明显紧张了起来:“请他们进来吧。”
已近中午,游父还没回来。巧巧进屋搬了几张椅子,冲赵闻筝腼腆地笑:“哥和嫂……哥哥坐。”
他们家堂屋的门槛很高,轮椅是进不去的。赵闻筝没那个神力把轮椅和游昭一起端进去——那玩意材质好,沉着呢。
便只能先把游昭抱进去。
至于轮椅,且在外面放着吧。
游母病着,起不了床,只能隔着屋子和他们寒暄几句。
聊着聊着,赵闻筝余光里瞟到了一个矮小的影子,定睛一看,是一个瘦瘦黑黑的男孩儿,正倚在堂屋连着厨房的门后边,偷偷看着他们。
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游昭的幼弟。
已近中午,游父还未回来。游母留他们下来吃午饭,赵闻筝有些迟疑,游昭便道:“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吃,不吃也行。”
赵闻筝小声说:“倒不是我不想留……”
主要是看游家这状况,留他们吃一顿饭,得是不小的负担吧。
他能看出来,他的到来,对这个家带来的,似乎只有压力和惊吓。
但他还是留了下来。
巧巧飞奔去厨房做饭。赵闻筝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心情有些沉闷。
一般来说,堂屋会是一户人家最宽敞明亮的地方,可游家就连这里都是狭窄昏暗的,地面就是并不平整的泥地,得亏打扫得轻快,不然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很显然,和原主这个“大富人家”结亲,并没有给游家带来什么好处。
他说的会扶持游家,治好游母,也只是说说而已。
赵闻筝看着厨房,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道:“巧巧才十岁吧。”
“已经十二了。”游昭仿佛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平静地说,“不过她确实是从十岁开始就在忙这些了。”
而在她十岁之前,是游昭忙里忙外,操持家务。
照顾病重的继母,年幼的弟弟妹妹,偶尔还要跟着父亲出去干活。
其实一开始,也没有这么苦。
可在他十岁那年,游母生下小弟,坏了身子,这一切便只能由他来担着了。
到他十五岁的时候,眼看着游母就要不行了,恰逢归一宗十年一度的弟子大选,游昭幸运地被看中。归一宗出手,用灵药帮他挽回了游母的性命,只是如此一来,游昭从一开始,便欠了宗门的。
他一个新晋弟子,这两年好不容易才还清了这笔债,眼看着人生要翻新篇章了,又被原主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赵闻筝默了默,倏尔站起身来。
游昭偏过头:“怎么了?”
“我……”赵闻筝搓搓手,“我去帮帮她。”
游昭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奇异,片刻后道:“不用的,你是客人。他们忙得过来。”
“他们”指的是巧巧和她才七岁的弟弟。
赵闻筝走进简陋的厨房,便看到巧巧正在洗锅,她身量不够,踩着凳子才能够着灶台。凳子的四条腿立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看得赵闻筝胆战心惊,生怕她摔下来。
灶台后面,那个小男孩则在生火。
俩孩子都没怎么见过生人,他一进来,两双大眼睛都看向了他。
赵闻筝摸摸鼻子,对巧巧说:“我来帮你吧。”
巧巧有些慌,扭头朝着堂屋喊:“哥,他……”
“我跟你哥说过了。”赵闻筝尽可能笑得和蔼可亲,对那男孩道,“起来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那男孩比巧巧还怕生,闻言怯怯地站了起来,露出了一张蹭了几道煤灰印的小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