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锦昱只淡淡说:“送过来。”
玉鸾应下,又向时新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得到点头应允后旋踵回去复命。
忽而凄风袭来,面上一阵清寒,有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时新心里咯噔了一下,挪回到帛锦昱身旁,不安喃喃着:“你……方才我堂姐说话冒犯你了。”
帛锦昱凝着她那细瓷般的小脸,似笑非笑问,“你想怎么处理她?”
处理!
时新脱口阻止:“不用!”
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她微叹一声,“没那么严重的,她就是爱动嘴皮子,小时候我都给她顶回去的,回回她都气哭了但又不长记性,后来我懒得理了她才消停了些。”
她不喜欢时依柔,但倒也没到要“处理”的地步。
帛锦昱只嗯了一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但一般只要他没说不,时新便当他是同意了。她挪得更近了一些,软软糯糯地转了话锋,“这如意糕不合你胃口啊?”
“一般。”他评价道。
时新皱皱鼻子,对他的印象又加了一项——极其挑食。
午膳很快送过来,时新本想去那边同家人一起,但被他轻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这想法。
之后没有久留,用完午膳,时新与家人道了别,轿车压着绵绵白雪踏上回程。再停下来时,她撩开轿帘,一眼便看到了伫立在冥冥暮色里的少年。
大抵是等了许久,他面色凝重,目光漠漠从时新身上扫过,投向她身后,同时恭顺道:“小叔。”
帛锦昱点点头,转而跟时新说:“你先回去吧。”
时新没错过小侄子眸里平添的莫名怒意,她应了声,领着丫鬟往另一边走去。
红日沉坠,夜色蔓延,渐而深浓。
帛锦昱从书房回来时,软榻上的人儿抱枕沉酣,偶尔睫毛轻颤。半晌后,他稍犹疑,朝着屋外喊了声“清摇”,但清摇闻声走了进来,他又摆摆手,幽幽道:“没事,出去吧。”
“是。”清摇顺手带上了房门。
壁上烛灯烛熠熠,映着帛锦昱的侧脸,半明半暗。他倾身,凝眸,个中心绪千回百转。
直到——
熟悉的嘤咛声响起,一切瞬息烟消云散。
软榻上的人儿眨巴着惺忪睡眼,少焉,嘟囔了声:“你回来了?”
不待作答,她已起身推着他去往里间,至榻前,又不由分说转了身,再回来时,手里的茶杯还散着热气。
“给你。”
将茶杯放下,她踩了绣鞋,跨过他的长腿,裹上衾被。
帛锦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迷糊中的行为,面上不显,声音却随着暖黄的光柔和了许多:“先睡吧。”
他本无意吵醒她。
她点头,却不停转动双眸,执拗得像个闹着脾气等待被哄的小孩儿。
“怎么了?”他问。
“没有事。”话虽如此,可听着完全不是这一层意思。
帛锦昱唇角含着笑意,“今日没有问题要问了?”
“不问了。”又不肯回答,问了也白问,她才不犯傻。
“真的?”
她幽怨地睨了一眼,“嗯。”
他长腿往她那边挪了一点,颇为惋惜地叹气,“还以为你想再给它捏捏呢。”
“你怎么能这样,我手都疼死了!”心底没来由的委屈随着这一声满含怨气的嘟哝翻涌而上,没一会儿,那素来澄澈的水眸就盈满了泪水。
白日里她没注意,晚上沐浴时才发现手腕处一圈红紫,稍碰到都生疼,结果在榻上睡得迷糊,还枕了好一阵,现在更是疼得紧。
可他问也没问一句,还想让人给他捏捏腿?说的是人话吗?!
看着她缩在衾被里簌簌落泪的可怜模样,帛锦昱眸色一凛,轿车上他那轻轻一握,自不至于会让她痛到现在。
他沉着声说:“手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