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惊人的优雅姿势跪下,按动壁炉架上距地面约一英尺的一块绿色石头。它稍微移动一点,并发出一个轻柔的咔嗒声!壁炉地面上一块石板从原本的位置上顺利地升起。
“弹簧装置,”吉莉丝解释着,小心地抬起石板放在一边,“一个从圣克鲁瓦来的、名叫莱文的丹麦人给我做的。”
她把手伸进下面的洞,拿出一个约有一英尺长的木盒。木头表面上有着淡棕色的污渍,看起来膨胀开裂,好像曾在海水里浸泡过。看到盒子的模样,我紧紧咬住嘴唇,希望我的脸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如果我曾经有过伊恩就在这里的怀疑,现在它们都消失了。这个木盒除非我错得非常离谱是海豹岛的宝藏。幸运的是,吉莉丝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盒子。
“我是从一个印度人那里了解到这些宝石的不是北美的印第安人,是一个来自加尔各答的印度人,”她解释道,“他来找我,寻找曼陀罗,他告诉了我如何用宝石制药。”
我回头寻找詹米,但看不到他的影子。他到底在哪里?他在种植园的某个地方找到伊恩了吗?
“你可以从伦敦的一个药剂师那里得到粉末状的宝石,”她皱着眉头推开滑盖,“但它们大多质量较差,巴哈玛斯的作用不是很好。最好有一块次等的石头他们是这样称呼纳吉纳宝石的。这是一块打磨过的宝石,大小很合适。第一等的宝石是完美无瑕的多面体,但大多数人舍不得把它们烧成灰烬。宝石的灰烬就是巴哈玛斯,”她转身看着我解释道,“这就是你在制药时使用的东西。这儿,你能把这该死的东西弄松些吗?被海水泡变形了,只要天气潮湿,锁就胀大每年的这个季节,空气一直都是潮的。”她扭头看着海湾上空低低涌动的乌云补充道。
她把盒子放到我手上,咕哝着,费力地站起身。
这是一个中国魔术盒,我看得出来,相当简单的一种,有一个小小的滑动面板,可以解锁盖子。但问题是,小面板已经发胀,卡在了插槽里。
“打碎的话就糟了,”吉莉丝看着我在努力解锁,“否则我就敲碎它了。给你,也许能帮上忙。”她从长裙里取出一把镶嵌着珍珠母的袖珍小刀递给我,然后走到窗台边,摇响另一个银铃。
我用刀片轻轻地向上撬。我感觉它被卡在了木头里,就小心翼翼地扭动刀片。渐渐地,矩形木片松动起来,最后我能用拇指和食指按住它,轻松地把它完全拉出来。
“就这样了。”我不太情愿地把盒子还给她。它很重,倾斜的时候有明显的金属叮当声。
“谢谢。”她接了过去,一个黑人侍女从那边的房门走了进来。吉莉丝转身吩咐这女孩送一盘新鲜馅饼过来,我看到她把盒子藏在裙子的褶皱里。
“爱管闲事的人,”她皱着眉头盯着离去的女仆走出房门,“跟奴隶相处的麻烦之一就是很难有秘密。”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推了一下顶部,随着小小的一声尖响,盖子向后滑开。她把手伸进盒子,攥紧拳头掏出来。她看着我,调皮地微笑道:“小杰基霍纳坐在角落里,吃着圣诞派。伸出大拇指,挖到一个李子”她夸张地张开手,“说:我真是个好女孩儿!”
我当然一直在期待着它们,看到时也毫不费力地产生了深刻的印象。真正的宝石比描述更加直观,更令人吃惊。六七块宝石在她掌心闪闪发光,像燃烧的火、像凝结的冰、像蓝色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的光芒,还有一块金色的大宝石,像潜伏的老虎眼睛。
毫无任何企图,我走近了俯视着她的手,充满迷恋地凝视着宝石。“够大的。”詹米曾以苏格兰人典型的轻描淡写这样描述过它们。嗯,比面包盒小,我应该这样想。
“一开始我得到它们是为了钱,”吉莉丝说,满意地拨弄着宝石,“我的意思是,因为它们比沉甸甸的金子或银子更容易携带。我当时还不知道它们有另外的用途。”
“什么用途,作为巴哈玛斯吗?”把那些发光的东西烧成灰的想法似乎是一种亵渎。
“哦,不,不是这些。”她合上手掌,把宝石装进口袋,又从盒子里拿出来更多。宝石像流动的火焰一样倾泻到她的口袋里,然后她亲切地拍了拍它:“不,我有很多小粒石头来做那个。这些有其他的用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把头转向房间尽头的门。“到我的工作室来,”她说,“我有一些东西在那里,你可能会有兴趣看看。”
“有兴趣”说得比较委婉,我想道。
这是一个长长的、光线充足的房间,房间的一边摆着一个柜台。一束束干草药挂在空中的钩子上,或是盖着纱布晾在沿着墙设的干燥架上。五斗橱和壁橱占据了墙面剩下的空间,在房间尽头还有一个小玻璃书橱。
房间给了我一种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片刻之后,我意识到,这是因为它跟吉莉丝在克兰斯穆尔村第一任丈夫家里的工作室非常相似不,是第二任丈夫。我回忆起格雷格埃德加斯燃烧的身体,纠正了自己。
“你结了几次婚?”我好奇地问道。她跟第二任丈夫他们居住地的地方检察官在一起的时候,开始聚敛自己的财富,伪造他的签名把钱转移给自己用,然后谋杀了他。这种手法很成功,我猜她又故技重演了。她是个善于遵循习惯的人吉莉丝邓肯。
她停了一会儿数起来。“哦,我猜是五次。自从我来到这里。”她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
“五次?”我有点恍惚。这似乎不只是一种习惯了,而是一种积极上瘾。
“热带地区的气候对英国人来说是非常不利于健康的,”她冲着我狡猾地笑了笑,“发烧、溃疡、胃化脓,任何小毛病都能让他们丢掉性命。”显然她很注意口腔卫生,她的牙齿还是很不错的。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架子最低一层的一个小瓶子。瓶子上没有标签,但我以前见过粗制白砷。总的来看,我很高兴我还没有吃下任何食物。
“哦,你会对这个感兴趣的。”她看着架子上层的一个罐子。微微喘息着踮起脚尖,她伸手取下来递给我。
里面是一种非常粗糙的粉末,明显混合了好几种东西,褐色、黄色,还有黑色,夹杂着一种半透明的碎片。
“这是什么?”
“僵尸毒药,”她说着笑了起来,“我想你会喜欢看到的。”
“哦?”我冷冷地说,“我以为你告诉过我,没有这样的东西。”
“不,”她仍然微笑着纠正道,“我告诉你们赫拉克勒斯不是死人,他不是死的。”她从我手中拿过罐子放回架子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他每周服用一次这种东西,混在他的食物里,他就更好控制了。”
“到底是什么?”
她马上耸了耸肩。“一点这个,一点那个。最主要的成分应该是一种鱼四四方方,长着斑点,看着非常滑稽。去掉皮晾干,肝脏也一样处理,但还要加进去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想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她说道。
“你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我盯着她,“不是你调制的吗?”
“我有一个厨师,”吉莉丝说,“至少他卖给我这个东西时还是个厨师,但该死的,他离开厨房我吃东西会觉得安全些,那个狡猾的黑魔鬼。不过,他同时也是一个巫毒祭司。”
“一个什么?”
“巫毒祭司是黑人对他们医药祭司的称呼。不过这样喊也挺对的,以实玛利说他们的人称他为昂西冈,或是诸如此类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