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应声而落,沈月柔推门进入,屋里腾着一股暖气,与外面的清冷形成鲜明比对,她轻呼一声,欢快着跑过去将灯台一一点燃,瞬间整个屋子通明起来。
角楼从外面看占地不大,进来后却发现是别有洞天。
靠近门窗的地方摆了几排紫檀书架,书架上放着各种厚厚的典籍,再向里是暖泉池,池子外面有两层纱帘,池边还有个小矮桌,桌上放着几个盘子,想来平日里重要人物来此处时,盘子里定是满满的水果和糕点。
看见沈月柔眼里开始冒光,苏衍摇摇头,准备要离开,谁知前脚刚动,后脚就被那人娇声叫住:“你不留下侍候我沐浴吗?”
……侍候?沐浴?
苏衍半眯着狭长眸子,勾着唇角道:“这不太合适吧!怎么说我们是男女有别的。”
“我又没让你做别的,只是要把池中放满热水,我才能进去沐浴,再说,你不是內侍官吗?”
言外之意,你也不算“男人”,还说什么男女有别?!
这……要求按理说也不算过分,只是当事人若是皇上的话,就不只是过分了。苏衍顿了顿,还是走到了泉水池边,打开控制泉水的阙口,眼见着冒着热气的泉水缓缓从池子旁边的兽嘴里吐了出来。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泉水池灌了大半的水,眼见着是能进去泡着了,苏衍便回过头想叫她过来,可一转眼却看到她将青丝缓缓散下,落在削瘦的肩上,一张明媚娇嫩的面容隐在腾起的旖旎雾气里,叫人看不真切,却偏偏隐隐若现出一副楚楚动人之姿。
苏衍不得不承认,单看这张脸她也确实有成为皇后的资本。
“你……”
沈月柔:“怎么?我不好看吗?”
……
确实好看。
苏衍将帘布挂上,慢慢退出角楼,又帮她掩好门窗,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礼成宫。
月朗星稀,刘冉提着宫灯等在礼成宫外。
“皇上您怎么逗留了这么久?是在□□大师那里休息了吗?”刘冉已经在这里倚着石柱等了两个半时辰,他侍奉皇上二十年,对于他的脾气性情最是清楚。
“就遇到一个有趣的人。”
刘冉怔了一瞬,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皇上嘴角上扬,是笑了吗?
到底是怎样一个有趣的人能让皇上笑呢?可这礼成宫里,除了□□大师就是几个小沙弥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有趣的人呢?
如果是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
刘冉打了寒战,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先去告诉太后?
他三两步赶紧追了上去,躬身道:“皇上,晌午后庄贵妃去了曦月殿。”
“她来做什么?又要塞个什么人到朕的龙床上吗?”忽然想起上次那个才人,琴技不错,只是脑子不够用。事后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这其中之事并未有那么简单,恐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只是那个才人看不透,才上了别人的当。
后宫之中一直不缺肮脏龌龊之事,他一向不喜也不会过问,只要不是太过分,就随她们去折腾吧,否则一群女人闲着不生点事端来,也不正常。
“老奴不知啊,想来也不过是这个样子了,皇上要是不喜欢,老奴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倒是体贴,不怕太后摘了你的狗头吗?”
苏衍不是不知道,太后为了他的子嗣问题操碎了心,要是让她知道有人不让她的宝贝皇帝儿子宠幸后妃,恐怕她能立刻跳给你看。
“老奴不敢!不敢!”
刘冉吓得脚底一软,先前光想着讨好皇帝了,却是忘了太后的诉求。
“明日,你去礼成宫问问,是什么人在这里短住。”
苏衍回头看了看隐没在漆黑夜里的宫殿,想起角楼里那暖气腾腾的旖旎春光,便不禁羞涩一笑,蓦地脸上浮出一抹红晕。
刘冉看到苏衍红红的耳尖,心下一颤,暗觉不好,皇上这样子明显是动情了,可……那礼成宫……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光头和尚,这可如何是好?
曦月殿内,庄贵妃慵懒的靠着藤椅,雪白的手指搭在雕花把手上,曲着手指轻轻敲扣,说皇上去了礼成宫与□□大师对茗举奕,可这过去了两个时辰,十盘棋也该结束了,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是被静妃那个贱人截胡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皇上回曦月殿时一定要从云梧宫门前经过的,那小贱人肯定又用了什么狐媚功夫!
庄贵妃手指扣进扶把里,恨恨的拍了拍,都怪马美娇那个蠢材!烂泥糊不上墙。
她招招手,相思应声而来,弯着腰贴在她的身边:“上次让你查查那个姓廉的才人,怎么样?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