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清立在床边,低头死死盯着哈喇子流了一床单的谢飞花,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的谢飞花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在睡梦中的谢飞花即将无意识地抬手用衣袖擦嘴上的哈喇子时,一旁的严肃清终于爆发,一把揪住谢飞花的衣襟,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谢飞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用那半睁半闭的眼睛瞟了严肃清一眼,抱怨声满满:“干嘛啊?别闹了,困,要睡觉……”
“去,沐,浴。”
严肃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若换作旁人,早就听出严肃清这仨字说得是有多咬牙切齿,可睡得五迷三道的谢飞花愣是一点儿没听出语气里带着的怒意。
“不。”
谢飞花简单明了地拒绝了,抬手拍掉严肃清拽着自己衣襟的手,继续倒头大睡。
严肃清不是拽不住谢飞花,只是抵不过谢飞花搓完鼻涕没洗的手碰到自己!严肃清转身,打开门,拎来两大桶水,将浴桶里的水全部换过,这才重新回到卧室,经过“美人榻”时还鄙夷地望了一眼,远远保持一丈距离,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回到卧室的严肃清,一把掀了谢飞花的被子,毫不迟疑地把谢飞花从床上打横抱起,还在睡梦中的谢飞花还未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被人扔进了水桶里。
“唔,咳咳……”
呛了水的谢飞花,在浴桶里挣扎扑腾了两下,终于扶着桶沿坐了起来,“严肃清,你是不是有毛病?!”
严肃清不搭理谢飞花,转身便走,走时还语气冰冷地吩咐谢飞花:“把衣服扔出来。”
谢飞花这下是彻底醒了过来,这大理寺卿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大半夜的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在谢飞花看来,严肃清这一系统操作简直是在发神经,可在京都无数待字闺中的少女看来,若能得到大理寺严肃清这一抱,哪怕是被扔到海里,这辈子也值了。
不懂珍惜的谢飞花,无疑在心里画了不少圈圈诅咒严肃清。可现下自己也湿了身,偏偏这水温泡着还挺舒服的,于是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这身金贵的衣裳,泡进了水里。突然想起严肃清退出屏风前的话,便顺手将衣裳通通扔了出去,衣裳一件不落地都掉在了地上,可有钱人谢飞花却一点儿也不心疼。
谢飞花舒服地闭上眼,坐在浴桶里泡起了澡,还悠哉悠哉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本已出去的严肃清此时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将谢飞花扔在地上的衣裳全部挑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再回来时,手上已是空无一物。
严肃清用皂角狠狠地洗了洗手,这才折回卧室,从柜里拿出备用的床单被褥,将床上的寝具全都撤换了一遍,把换下来的旧寝具统统弄走,再次洗了洗手,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严肃清屈尊拐回“美人榻”前,死盯了半天,才忍住将榻一把火烧了的冲动,从柜里取出几床被褥,心不甘情不愿地铺在了“美人榻”上,还细心地用手压了压,试了试柔软度,才最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系列无缝衔接的操作,严肃清额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咦,我的衣裳呢?”
浴间里传来谢飞花的声音。
严肃清的眼皮跳了两下,堪堪转身,取了套自己的干净衣裳,抬手挂在了屏风上。
谢飞花也没看严肃清挂上的是不是原来的衣裳,只是利落地抖掉身上的水珠,随意地擦了两下,就拿起屏风上的衣裳披了起来。
“咦,这不是我的衣服呀……”谢飞花边往外走,边打量身上的衣裳,“我的呢?”
“烧了。”
严肃清语气冰冷地回道。
“啊哈?”谢飞花惊讶地望着严肃清,“烧它做什么?”
“脏。”
严肃清语气又冷了三分。
“好吧,烧就烧吧,反正沾了一路的尘,我也不想要了。对了,你这衣裳是什么料子做的?穿着还挺舒服的,改天我也让人做上几身。”
谢飞花打量着这披在身上比自己大了一圈的衣裳,衣袖长得甩个手都能唱戏了,可偏偏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顺眼。
严肃清瞬间无语,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一身名贵的丝制衣裳烧了一点儿也不心疼,竟对这廉价棉麻制衣情有独钟。
严肃清本就话少,心里纵然有万千思绪,也不会张口说出来,何况还是对着这个话不投机的谢飞花。
眼瞅着谢飞花就要往内室走去,严肃清连忙伸手一把拽住谢飞花的后衣襟,谢飞花被拽了个踉跄,差点儿没站住脚,他正想发火,严肃清冰冷不带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睡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