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抓住“蛛丝马迹”的谢飞花,让各堂主顺着砚台的这条线查了去,以为不需花费多长时间就能查出些端倪来。
时间确实花得不多,但结果却出乎意料。这方砚台竟是严肃清去世的父亲留与他的遗物。严老爷子一生教书育人,是个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用了大半辈子积蓄,从著名雕刻大师松鹤先生手中买来了这方松鹤先生引以为傲,亲手雕刻的砚台。
按市价,这方砚台定是价格不菲,但松鹤先生与严老爷子交情颇深,本欲将砚台赠与严老爷子,但严老爷子坚决不授,认为“无功不受禄”,硬是拿出了半生积蓄,得到了这心头好。
得知砚台来历的谢飞花震惊不已,也懊恼不已。这可是严肃清父亲的遗物,他就这样给摔碎了,想到那夜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寻来一样名贵的砚台赔与严肃清,谢飞花就恨不得把扇自己几个大嘴巴。银子确实能买来名贵的砚台,但买不来严老爷子留给严肃清的回忆。
而曾经雕刻砚台的松鹤先生,现也不知去向。传闻松鹤先生已然仙逝,将毕生所学传给了唯一的弟子寒山先生,可寒山先生喜欢云游四海,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若想求一方他雕刻的砚台,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阁主,寒山先生踪迹不是不可寻,只是颇费时日,而且想必价格也不低,不如就拿登州兴盛典当行里镇店的砚台赔与严大人吧,论市值,想来与严大人那方砚台应该不相上下。”
谢飞花脑袋搁在桌面上,一脸不乐:“这是银子的事儿吗?这是亲情!亲情你懂吗?!”
前来汇报消息的手下连连点头:“懂懂,阁主说的对。”
这名手下明显没听明白谢飞花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一味地点头附和,谁让谢飞花是老大呢?
“传令下去,无论花费多长时间、多少银两,都得寻到寒山先生,用最好的端石,让寒山先生雕一方一模一样的砚台来!”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谢飞花不耐地挥了挥手,将人打发了。
这才起身,闷闷不乐地回“严宅”去了。
今日严肃清倒是意外地回来早了,待谢飞花回到府中时,严肃清已经坐在了书房内。
谢飞花经过书房时瞥见了严肃清端坐于桌前的身影,不禁停下脚步,沉思了片刻便踏进了书房。
“今日真早,可用了晚膳?”
严肃清抬眼,瞟了一眼满脸谄笑的谢飞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谢飞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突然亮了起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严肃清竟然会愿意搭理他!
谢飞花连忙讨好似的粘了上去:“那不如一起用膳吧?望江楼的饭菜,本阁主觉得还是合你胃口的。”
严肃清放下手中书册,定定地看了谢飞花片刻,见谢飞花脸上的笑都快僵在了脸上,知谢飞花心里肯定打着其它小算盘,便点了点头,允了谢飞花的提议。
谢飞花见严肃清同意了,殷勤地帮严肃清拉出椅子,引着严肃清去了院中的凉亭。亭中正如上次谢飞花醉酒的那日一般,桌上摆满了管家从“望江楼”买来的酒菜。同之前一样,桌上还放着泡了枸杞子的花茶,那自然是属于谢飞花的专属“特饮”。
严肃清挑了挑眉,谢飞花讪讪一笑:“今日不饮酒。”
严肃清这才入了座,谢飞花紧捱着严肃清坐了下来。
谢飞花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连忙拿起酒壶递给下人:“赏你了。”
小厮一脸震惊地接过谢飞花赏他的酒,连忙谢赏。这“望江楼”的“秋露白”,五十两银子才能沽上一小壶,平日里是想都不敢想的美酒,今日竟就这么意外得到了,真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儿啊!
严肃清静静地看着谢飞花这一举动,谢飞花回过头,见严肃清正看着他,连忙莞尔一笑:“说了今日不饮酒,就不饮酒。来,咱们喝茶”
谢飞花边说边亲自为严肃清斟了一杯茶,严肃清看着杯里浮着的枸杞子若有所思。
“尝尝,本阁主亲自配的花茶,不仅养生,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绝不比望江楼的秋露白逊色!”
严肃清的眼皮跳了两下,还头一次见人拿花茶的味道同酒作比较的,这谢大阁主果真是人间一朵奇葩。
“试试啊!”
谢飞花催促着严肃清,严肃清在谢飞花热切的注视下,抿了口杯里的茶,一股淡淡的清甜流入喉中,严肃清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
“是不是很好喝?”
严肃清本想实话实说,但一看见谢飞花那闪着光的桃花眼,以及满脸急切地等着夸奖的表情,硬生生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淡淡地道了声“好。”
谢飞花听见严肃清的夸奖,立马乐开了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都快笑没了。
严肃清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杯子放回了石桌上。
严肃清一向不喜甜食,甜腻腻的感觉他着实厌恶。谢飞花调的花茶里加了不少蜂蜜,严肃清自是不爱的。
谢飞花并未看出严肃清对他特调花茶的真正态度,还满脸喜色地跟严肃清说他的花茶配方,严肃清沉默地听着,静静地用膳。严木肃清一向主张“食不言”,可以他对谢飞花的了解,深知让谢飞花安静地用餐饭,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所以严肃清放弃了劝说谢飞花,只是任由谢飞花侃侃而谈,而他依旧岿然不动,正襟危坐地安静用膳。
一直到严肃清放下筷子,谢飞花那与花茶有关的故事还没讲完。
“咦,你这就吃饱了?”
严肃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