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以臻站在储秀宫外许久,终是迈步走了进去。
储秀宫很大,却只住了萧淑妃一个妃子。萧若骐自进宫后便一直住在这,皇后死了,原以为她至少入主贵妃住的严华宫,但她拒绝了。
皇后之死的真相虽然只有元以臻知道,但她心里自然是有些数的。是以皇后殡天后,两人相处之时,多少还是有了些隔阂。
虽然他们确定他们还相爱着。
见他走了进去,已经在殿内傻等许久的小宫女激动的跳了起来,赶紧迎上来跪下:“恭迎皇上!皇上吉祥,皇上您终于来了!”
“嗯,”想到接下来要和萧若骐说的事,元以臻就一阵犹豫,他绷着脸迈步进去,“若骐呢?”
“淑妃娘娘在后园练功!”
元以臻脚步一顿,转而往后园走去。
储秀宫的后园原本并不大,但是萧若骐来之后便被元以臻扩建了,没有放小桥流水、假山凉亭,而是一个练武场。
萧若骐正在那儿耍一把红缨枪,英姿虎虎、劲风阵阵。
她仅扎了一个马尾,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已经陈旧了,胳膊、膝盖等易磨损的地方都打上了皮革补丁,也使得行动起来愈发飒爽利落,充满力量的美感。
见元以臻自后园小径中过来,她只是看了一眼,动作却不停,只管自己挑、劈、击、刺,凛冽狠厉,仿佛有了对手一般。
元以臻在一旁看着,神色平静,嘴角却逐渐露出了笑来。
许久以后,萧若骐一套功法终于打完,收拾后一甩头,还甩出了一串汗珠,一旁的小宫女立刻迎上去,先递上一杯茶,然后拿了巾子细致的帮她擦汗。
萧若骐喝了口茶,站着任小宫女替她擦汗,望向元以臻:“来了?”
“嗯,”元以臻走上前,拿过小宫女手里的汗巾,轻柔的帮萧若骐擦着汗,“练功虽好,太多了却不妥,以后还是偶尔下棋练琴,静静心。”
萧若骐任由他帮她擦了汗,笑了笑:“臣妾只会舞刀弄枪的,皇上可得再找两个会练琴和下棋的妹妹来了。”
元以臻歪头看着她:“如果我说,找来了呢?”
萧若骐身子一僵,随后挤出笑容:“哦,是谁家的闺秀呀?”
“说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于是萧若骐的笑容更像哭了:“哦?是什么?”
“你得先答应。”
萧若骐深呼吸,笑起来:“好,我答应。”
“你得帮我护住她。”
萧若骐看起来已经心痛欲死了,但还是绷着一抹笑问:“谁家的女儿,让皇上如此上心?”
“宰相家的。”
萧若骐愣了一下:“是那个,新抬的嫡女?”
“正是她,卓司思,宰相家的老七。”
“哦……”萧若骐应了一声,强颜笑道,“卓相家的姑娘,确该被全心呵护,臣妾知道了。”
元以臻看着她,眼中满是戏谑,仿佛看她这样伤心是件很有趣的事:“你知道吗,若骐。”
听他这般叫,萧若骐总是无法抗拒,抬头望向他。
“卓相愿意帮我了。”
她的眼睛刷的亮了,转而又疑惑:“他?他不是一直都……冷眼旁观的……”
“到底是两朝宰相,终是对西方圣所那霸道行径也看不下去,他本欲告老还乡,结果还是被我们给拉了回来。”
“那他那女儿……”萧若骐有些迟疑,“你可是……”
“他那女儿体弱多病,他本想召回膝下好生照料,却不料出了,”元以臻顿了顿,意有所指,“那档子事,他便坐不住了。你想想,他这边刚把女儿接回来,总不好就地送回去。要说到了出阁的年纪,她那身份,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挑人家再说她那身子,也当不了大家媳妇儿。宰相本想将她送去圣堂,恰好我这边被群臣逼得愁断肠,不如我就把她迎进宫,好照料,也给了群臣交代。”
元以臻说着还挺得意:“你说,是不是一箭双雕?”
萧若骐有些混乱,但还是听明白了大概意思,皱眉:“你是让她,当挡箭牌?”
“你怎的如此直白,”元以臻笑道,“这叫互利互惠,天下哪还有比宫中更好养病的地方?”
萧若骐笑了,斜眼瞥他:“你当真觉得宫中好养病?”
再没比宫里人更清楚宫中多吃人了。
元以臻摸摸鼻子,少年般地笑起来:“有你护着,自然是最好的地方了。”
“你……”萧若骐再次迟疑,“你会与她……”
“什么?”
“罢了,没什么。”萧若骐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不知道卓家妹妹是身体哪儿不好,我好帮忙搜罗点养生的东西来。”
“据说是自小体弱,估计五脏六腑都要大补吧……”元以臻拥着萧若骐,轻声调笑,“到时候再让她随着你一道练武,说不定过个几年他们父女相见,宰相还要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