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唱卖会如此公然买卖邻邦的人,简直无法无天!
就在此时,敲门声传来。
房内四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皆感到有些紧张。白先生待萧若骐与全德一道和元以臻坐到了屏风后面躲起来,才上前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不满道:“何事?”
屏风后,三人只能听外面传来的声音,那是个年轻,带着笑意的男声:“冒昧打扰,实属无奈,在下的雅间在隔壁。”
白先生依旧没好语气:“那又如何。”
“是这样的,哎……在下自走廊听见方才那位南洋女子被带着路过,敢问是否是兄台所买?”
白先生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茫然的纱卡,皱眉:“是又如何?”
“哎……”男声又叹气,“不知兄台,可愿意割爱?”
“你方才好像也并未出价。”白先生说话一贯的硬邦邦。
“说来惭愧,在下家业未成,本就无心此事。”
“那怎的现在过来要人了?”
“不是要,是买。”
这边萧若骐和元以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喜和疑惑,这就叫困了有人送枕头吗,未免太巧了点。
白先生虽不通人情,但好歹也没那么蠢,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你倒是说个道理来。”
“在下有些……难言之隐。”
“你不说怎么把人给你?”
一听有戏,来人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可否,进来说?”
这下轮到白先生犹豫了,但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勉强道:“来吧。”
于是男子进来关上了门,轻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多年流落在外的妹妹,这几日才被迎回来,身娇体弱的,全家都觉得有愧与她,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设定……元以臻和萧若骐又对视了一眼。
男子还在说:“我妹子回家没几日便订了亲,我这个做哥哥的能疼她的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少。今日便带她来凑凑热闹,原本看那南洋女子虽然身世飘零。但好歹没有流落风尘,还松了口气来着。却不料回头见舍妹暗自垂泪,竟是触景生情了。”
他说着,声音低落下去,好像还真的挺心痛。
“我是个没出息的哥哥,妹妹伶仃吃苦的时候不在,好不容易在了,转头她又要远嫁。我什么都给不了,现在只想多少做点什么,让她高兴点也好。是以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还是冒昧来问一下,可否请兄台割爱,我定会陪着舍妹好好安顿了她。”
“这……”白先生也不傻,此时隐约还真听出了点门道,但他与屏风后的几位一样,也对这事情过于的巧合产生了怀疑,便道,“你这也只是一面之词,我既不知你是谁,也没见到你说的妹妹。万一你是一色欲熏心的登徒子,我这姑娘给了你,岂不是进了虎穴,平白造孽了?”
“这……兄台说得有理。但大家今日都在这雅间,便也有心照不宣之处。在下若自报家门,不知兄台是否也愿意告知身份?”
“我乃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这……”男子便为难起来,“实不相瞒,在下家教甚严,此事若传将出去,不管事实如何,定会被人大做文章,在下只是想讨好一下妹妹,决计没有别的企图。”
“那让你的妹妹来说,”白先生道,“你一个男人来问我要女人,我如何信你。让她来,纵使你们是骗子,反正左右不过是个为奴为婢的命。”
“这么说,兄台是愿意割爱的?”
“哪那么多废话,趁我心情好,赶紧的。”
“兄台这话说的,舍妹到底还没出阁,怎可随意见外男。”
“你这个人,都带妹妹来这了,竟然还如此迂腐不化?”
“额,是在下多虑了,兄台稍等,在下这就与舍妹商量一下。”
男子说完便离开了,白先生看也不看一旁的纱卡一眼,一个转身进屏风,直接问:“如何?”
这边全德道:“启禀主子,小的方才偷偷看了一眼,正是卓相家的六公子!”
元以臻闻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惊讶:“那他妹妹岂不是就是……”他没说完,看向萧若骐。
萧若骐面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挤出一抹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卓家妹妹了。”
妹妹俩字她特意咬重了,意味分明。
元以臻有些无奈,拉了她的手包住缓慢揉捏着:“都这时候了,还不高兴呢?知根知底的总好过人家心怀鬼胎的吧。”
“就怕到时候被知根知底的是你,心怀鬼胎的是别人。”
元以臻笑起来:“那不是还有你吗,当初谁说要永远护着我的?”
萧若骐脸红:“都什么年头的事了。”
“我可一直记得……”
两人这边打情骂俏,白先生很不满:“皇上,纱卡还给不给了?”
“给,当然给,而且不用钱,就当我送他的。”元以臻很是高兴。
“是,”白先生一顿,道,“但既然我们都不肯暴露身份,我又以什么名义送他?”
“那便随意吧,”元以臻道,“横竖卓家也不会亏待了她。”
一旁纱卡听得懵懵懂懂,但也有些明白自已又要被“转手”了,低头又是一阵哭泣,摇头:“不,我不走,我,我……”
这边还没哭完,门又被敲响了,白先生瞪了纱卡一眼便去开门,这一回即使隔着屏风,其他人还是能感觉到气氛的突然凝滞。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硬。
直到卓司勰笑意盈盈的声音响起:“兄台,这是舍妹,来,妹妹,这就是买下纱卡姑娘的公子。”
“嗯。”这是个女声,低柔,带点磁性,“你好。”
一点都不像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倒是白先生,一向词尖语锐的他,这时候竟然卡壳了,许久才梦醒似的,忙不迭道:“哦,哦你好。”
“要说见过公子。”卓司勰马后炮似的教妹妹规矩。
于是在白先生一连串的“不用不用”里,又听那低柔的女声平静道:“见过公子。”
这次多了两个字,声音清冽了些。
一点都不像刚“暗自垂泪”过。
屏风后元以臻忽然手一空,他恍然看去,是萧若骐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脸冷淡。
他竟是全神贯注在捕捉屏风外那个女声,手都僵硬了都没察觉。
他缓了缓神,却也还有心思去逗萧若骐。年少慕艾,他纵使尝过了情滋味,也知道那女子不能碰,可对于即将朝夕相处的人,总会有些超过常人的好奇,他并不觉得自己此时失了本心。
只可惜此时不能讲话,否则他还想透过缝隙去亲眼看一看那人的模样,现在一想,若真这般做了,若骐恐怕会气哭。
他点了一下萧若骐的鼻梁,露出一抹笑,继续听。
只听白先生竟然有些慌慌张张的:“你,是要,她吗?”
“嗯。”女声似乎天然带着一丝克制,以至于语气中连情绪都极少,却还是道,“可以吗?”
其实若是放其他人,肯定会揣摩元以臻的意思,和他们多说两句,好让皇帝多看看自己这个新妃子。可偏偏接待的是白先生,二话不说便点头:“成,拿去吧。”
这下轮到卓司勰愣了。他是有意想借这个话题给卓司思一个表现的机会,本想着对方都是聪明人,怎么也会配合一下,谁料接头的竟然是这么个人物,三两句话完成了?
论愣,妹子大概是遇到对手了。
他望向5274152741也望向他,眼里分明写着两个字:废物。
卓司勰:“……”
就在此时,纱卡却突然朝着屏幕那边跪下来,哭着磕头:“求,求你们,我,我不,求你们……不要,我,不回……”
全程茫然的她此时竟然灵光乍现,看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而显然,她更愿意跟随一看地位就高得多的主人。
只可惜,现场看似人人都同情她想为她争取自由,然而没有一个是真心的,是以她跪在那哀哀哭求,其他人却都无动于衷。
哦,也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关注点不一样。
卓司勰演得逼真极了,纱卡一向屏风跪下,他立刻把52741往后一揽,护得严严实实的,不满道:“原来正主在后面,我说怎的这位兄台做事瞻前顾后的。”
“哎。”一个低低的叹息声传来,屏风被拉开,缓缓露出了里面那对男女。
男的星眸剑眉,大马金刀坐着,霸气外露,如有龙盘身。
女的柳眉凤眼,站如劲松,气势盎然,如凤栖梧桐。
另一头,被亲爹设定“身娇体弱”,被亲哥设定“暗自垂泪”的52741,心里一群虫族工兵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