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安声音不高，但在这间静室里无比清晰地回荡，字字句句皆撞击着肖跃的心神。

半晌，他开口问道：“什么新的修行之道？”

“你可知异教与我们的修行体系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听到这话，肖跃一怔，开始仔细搜寻记忆。然而让他感到惘然的是，圣天虽一直在宣扬异端的种种残暴卑劣，但从未提起过两者修行体系间的区别。

见肖跃摇了摇头，莫小安便耐心地解释起来。

“在这个世界，武者修得是真元，也就是将气血之力凝练成更稳定强大的一种存在。而当真元外散，与天地元气进行碰撞时，便会生出些奇妙的效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武技。”

“武者虽不多见，但术师更为罕见。术武不相通，而后者修得并非肉身，而是灵魂力。灵魂力越强，能沟通的天地元气的范围也就越广。一些强大的术师，甚至可以将自身意志凌驾于天地元气的运转规则之上，进而操控其内所有事物的生死这，也是为什么术师往往比武者更加强大的原因。”

“但是异教和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说到这里，莫小安目中露出一丝复杂情绪，目光似乎穿透了这间房屋看向极远的地方。

肖跃静静等待着。

片刻后，这名术师才继续说道：“不论是武者、术师，还是那些阵师符师药师等等，都是把天地元气当成一种介质，通过不同的方式来和它进行交流。但是异教直接省去了这种交流的过程，因为他们所修的功法讲究得是焚烧天地元气。”

“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把天地元气当成施展武技或者术法的媒介，而是作为了一种燃料…”

“世界纵使再大，天地元气纵使再浩瀚，也终究不是无限。若是任由异教发展下去，那么天地元气岂不终归被耗尽？到了那时又让旁人如何生存？”

“……”

肖跃沉默，细细咀嚼莫小安话语中的意味。

原来，所谓圣天和异教之争，并不完全是信仰的问题，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可是越想，他便越疑惑。自从修炼了太古焚天诀，自己的感知已是敏锐无比。如果韩公子真得如莫小安所说得那样在燃烧天地元气，那为何于风雷阵中感受不到剧烈的消耗？

莫小安再次看出了其心中所想，说道：“异教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

“五百年前的惨败后，他们尽数被驱逐到极北废地。那里之所以被称之为废地，便是因为天地元气极为稀薄，根本禁不起异教功法的折腾。教皇本来是想将这些人圈禁，令其在贫瘠中走向灭亡，但是奈何他们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既然天地元气稀薄，那么就另找燃料好了。”

“什么燃料？”肖跃睁大眼睛，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

“魂魄。”

莫小安收回目光，看着他说道：“万事万物皆有灵，在人兽上叫做魂魄，草木上叫做灵气。按照教中说法，我们死后便魂归圣天怀抱。但异教却放弃了轮回转生的机会，亡魂自此不肯归位，游荡于极北，又被他们炼成魂石用来修炼。据传异教中的大能，甚至想干扰我们这里的轮回过程。”

“他们想将所有人的魂魄拿去炼魂石？”肖跃震惊问道。

“正是如此。”

莫小安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惊慌。这件事我知道，教皇自然也知道。应对的方法不止一种，所以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变成一块块石头，再被韩公子那些人吞了。”

莫小安虽然这样说，但是肖跃仍然觉得心中发寒。吞噬魂魄以强大自身这种事，怎么听都残暴无比，更是和韩公子异常明媚漂亮的面孔毫不沾边。而莫小安清楚地知道这些，但还是认为异教的存在有其合理之处，也让肖跃愈发得看不清晰。

瞧着少年面色变幻，莫小安站起身来，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都说了，我是个生意人，她给的价钱很好，纵使知道她干得那些事儿，我也没法和钱过不去。”

一听这话，肖跃咬了咬牙，问道：“那位前辈到底出了多少钱？”

莫小安想了想，再次伸出五根胖胖的手指，在少年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