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有人朝这边冲了过来。

那人身形不高，很是瘦小。他的右侧小臂已被砍断，鲜血喷涌而出。这是一个受伤很重的人，而且他恰好是央武境的修为。黑袍人说杀人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在肖跃看来，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其不知从哪找到一柄弓，又从附近的尸体上拔下几支箭。

转瞬之间，弓弦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肖跃五箭连发，箭箭都射中了断臂者。可是，后者的盔甲虽然破损，但依旧极为坚固。此刻，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后，那人终于摆脱了身后的追击者，就要跑到少年所在的位置。

便在这时，肖跃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由于这名断臂者长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枯黄干瘦的皮肤紧绷在瘦削的面孔上，如骷髅般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死鱼样的眼睛。只不过其中一只眼睛已被弄瞎，变作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而仅存的另一只眼在如鬼面庞上来回转动，看得人很是恶心

莫仁。

这断臂者长得和莫仁一模一样。

但肖跃来不及思考为什么。

因为莫仁的拳头已经来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此刻，少年深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这个长得很像莫仁的强者受了重伤，但他的战力依旧不是一个初境修士能够比拟的。当其像发了狂般对肖跃出拳时，后者身前的元气屏障登时被破去。肖跃疾退数丈，口中不断流着鲜血，而在极短的时间内，莫仁便出了五拳。

肖跃已退出数十丈，早已远离了那座尸山。

莫仁要出第六拳。

肖跃连连咳血，但没有再退。与此同时，莫仁那不停转动的独眼忽然静止，其中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恐惧情绪

他低下头。

一根黑色的角从背后戳穿了他的战甲，又从腹部捅了出来。那只角的主人是一只庞大的，犹如地龙般的战兽。这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已有不少兵卒惨死在其脚下。肖跃知道自己打不过央境的修士，但所幸他很早就发现了这头地龙。

于是，他拼着重伤，把莫仁引了过去。在极为强大的神识计算下，莫仁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手下。

“我完成了您的任务。”

苍岳宗的居所内，肖跃咳嗽了好半天，才做到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完。被传送出战场后，他看着锦榻上闭幕养神的黑袍人，不禁问道：“那个人…为什么和莫仁长得一样？”

黑袍人依旧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莫仁是谁？”

肖跃说道：“苍岳宗的一名长老。”

黑袍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毫无情绪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认识。”

“…”肖跃不知道说什么好。

黑袍人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对他勾了勾手指。

肖跃神情微异，不明白这位前辈又想干什么。

黑袍人无声地笑了笑，说道：“你过来。”

“你完成了我的要求，我有奖励给你。”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沙哑难听，口吻也很是稀松平常。但不知为何，这句话落入耳中，便不由让少年警铃大作。黑袍人依旧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她把手套上的褶皱抚平，说道：“这个奖励就是，给你一次挑战我的机会。”

“……”

听到这个答案，肖跃顿时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杀死一个重伤的央境强者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何况是境界高深莫测的黑袍人？于是其连连摆手，苦笑起来。

“我好歹也算是您半个徒弟。您说您找个合适的弟子这么不容易，就别让我冒这种生命危险了…”

一听这话，黑袍人登时笑出声儿来。

如金属摩擦般的难听笑声在室内回荡，然而黑袍人幽深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她从锦榻上站了起来，来到肖跃身前，说道：“你虽然杀死了那名强大的对手，但用的是取巧的方式。”

“杀人，无所不用其极，你的做法无可厚非。但你不要忘了，正面战斗的勇气同样重要。”

“因为狭路相逢勇者胜。”

说完这句话，黑袍转身欲走。

肖跃看似若有所思，但心中依然叫苦连连。

黑袍人走到门口，突然说道：“念在你这些天受了不少暗伤，我会给你三天的休息时间。三天后的夜晚，就是挑战之期。”

说着，她一步迈出，消失在肖跃的视线里。随着其的离开，天地元气波动渐缓，小院内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