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无声地笑了笑：“挑战的标准当然不是打赢我。”
“只要你能碰到我的肉身，就算通过。”
肖跃强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心道您怎么不早说啊。黑袍人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淡淡说道：“我那时候话没说完，你就动手了。”
“我当时想说的是，为了不落下个欺负小辈的名声，我决定在挑战中只拿出不到半成的修为。
“什么？！”
肖跃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心中登时生出浓重的挫败情绪。他没想到自己以命向搏，竟连黑袍人的些微修为都应付得如此费力…
“其实，你的表现比我预想得要好。”
就在这时，黑袍人的口吻中带上了一抹赞赏之意。她整理了一下残破的衣摆，说道：“你出手便是最强一击，但意并不在伤我。而是要我认为你已黔驴技穷，放松心神。”
“而当我放松心神，离你足够近的时候。你又以灵魂力攻击我，虽然这种攻击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你赌得是我身为女子对贞洁的重视，想用扯掉衣服这种无耻的方法乱我心神，营造最佳战机。”
“随后，你终于成功地碰到了我的肉身。但我不明白的是，你应该已经看出我是名术师，而术师的肉身脆弱无比，在近战之中没有任何优势。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在碰到我的时候就下手，而是给了我反击的机会？”
“…”肖跃神情一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回想起那柔软的感觉，他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最好。
黑袍人仿佛也没有期待他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没有动手，反倒让你如今少遭了很多罪。”
肖跃眉头挑起，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黑袍人抓住衣襟，缓缓扯了下去。
下一刻，浑圆莹白的肩头暴露在月光之下，如丝缎般的肌肤真若冰肌玉骨般，泛着淡淡的光泽。美丽的锁骨之下，起伏的线条延伸着，半遮半掩显得极为诱惑。
肖跃登时觉得有点头晕，不知道是该看还是不该看。
黑袍人对少年极不自然的表情视若无睹，说道：“我是名术师，肉身是术师的弱点，但我不想有弱点。”
“于是，我从荒原上找到了一种世间罕有的坚硬晶石，再想法设法地把它们磨成了极细小的颗粒，用毒药浸喂后，全部嵌入了皮肤内。”
她的语调很平静，但其后却透出一副极其血腥冷酷的画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性，又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使得这个女子甘愿经受非人的痛苦，也要在全身上下镶满了石头，给自己永远穿上一套无形的盔甲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跃的呼吸才渐渐恢复平静。
他看着那泛着淡淡光泽的雪白肌肤，明白闪耀得不是黑袍人本身，而是被她磨碎的坚硬颗粒，说道：“您的做法很让人敬佩。”
“但是我想您也知道，太古焚天诀能够焚化毒素。虽然我刚才稍一用力，您皮肤里的那些石块就会刺破我的手掌，把剧毒送入体内，但我一时三刻应该死不了。”
黑袍人把衣衫整理好，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膝头，说道：“太古焚天诀确实能够焚化一切毒素。”
“但是像我身上的这种剧毒，它对付起来还是要花些时间的。”
“所以你一时三刻死不了这点没错，但只要毒素入体，就会让你受很多罪。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擅长近战的武者，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听完这番话，肖跃无言以对。
他长叹一声，直视着黑袍人幽深的眼眸，说道：“我算是彻底服了您了。”
黑袍人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我很希望你有一天能变得比我强。”
说着，她的手掌覆在了肖跃的天灵之上。
肖跃眼瞳骤缩，不明白对方又想干嘛。
黑袍人很快回答了他：“既然你挑战成功，那么便有了拿到真正嘉奖的资格。太古焚天诀的修炼，我现在就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时，一道极阴森寒冷的气息已从黑袍人的掌心灌入肖跃体内。
如果说太古焚天决修得是至阳之意，那么这道气息就是至阴至柔。
如果说太古焚天诀代表的是光明，那么这道气息就是绝对的黑暗。
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奔腾而至。
肖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身体好似要被撕裂。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苍穹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涛涛大河从其内倾泻而下，卷起重重黑色的怒浪。大地之上，战场之间，无数人或是惊惧或是敬畏地望着那条势不可挡的河。其中一些人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开始极虔诚地膜拜起来。另一部分人则是颤抖不安，身上的伤口内突然涌出大量鲜血
但这些血没有落地，而是极诡异地向上飞去，尽数落入那条黑色的河流里。
黑暗的河水，浓稠如血。
被吸干了血的人，瞬间化作了飞灰。
那些膜拜的人，愈发虔诚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光到了。
那道光同样无比磅礴。它虽然明亮刺目，但却和黑暗一样冷漠无情。
光之内，有一把刀。
无穷无尽的光带着无穷无尽的热从那柄刀中涌了出来，它们随着刀一起，刺入了河中。
天地震荡。
群山崩塌。
人如蝼蚁，不得安生。
这些画面看似很长，实则发生在一瞬之间。
黑袍人似在肖跃面前跪坐了许久，实则同样只有一瞬。
肖跃闭着眼睛，冷汗顺着脸颊流淌。
黑袍人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月圆之夜，十分美丽。
但却有一片极浓厚的乌云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飞速飘了过来。
乌云越聚越多，挡住了月亮，也挡住了群星。
同样望着天空的，还有姜乐鱼。
那双杏眼骤然变得深邃，又透出某种寒冷无情的意味。
黑云映在姜乐鱼眼瞳深处，如同两团化不开的浓雾。
她双拳紧握，喃喃说道：“夜幕遮星，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