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是你嘛？”

“玉儿，我知道是你，你是不是肯回来见我了…”

“……”

肖跃的嘴唇轻轻颤动，看着光芒中那个越来越凝实的影子。恍惚之中，他觉得她在很远的地方奔跑，可他的小姑娘又好像近在咫尺，像初见时那般歪着脑袋，于晨光中如绽放花朵般的微笑。

那对细细的、却无比生动的眉毛。

那双漂亮的、却又古灵精怪的眼睛。

那微微撅起，仿佛刚刚偷吃了浆果的嘴唇。

年轻的梵天伸出手，似乎要去触摸。蓦地，他想起自己已不再是少年时的模样，几乎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苍白骇人的面庞。

指缝间，有湿滑的触感。

口鼻间，有腥甜的味道。

肖跃弯下腰，忽然开始极为剧烈地咳嗽。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感觉到血在止不住地涌出

那个时而奔跑、时而微笑的影子，消失了。

魔君沙哑微颤的声音，赫然响起。

“本君的女儿是为救你而死的，你才是杀死她的真正凶手。难道你真得天真愚蠢到认为，本君会原谅你，你会安然无恙？”

“……”

不知何时，朴刀已被握在手中。

变故突如其来，魔将们愕然无语。魔君的另外两名弟子和厄生看了看彼此，神色中皆有不忍。

肖跃以刀拄地，发现魔君已经来到寒玉床旁。

后者被转生泉的光芒笼罩，好像一尊遥远的神像。其居高临下地看着肖跃，漠然至极地说道：“本君的女儿因你而死，你想让她活过来，自身就要付出代价。她把修为与力量都给了你，如今让你加倍地还回来，想来也是公平合理。”

“……”

持续的吟唱中，肖跃的呼吸几乎被湮没。

图腾血光的映照下，其渐渐站直了身躯。虽然就像是魔君所说的，他的修为真得在飞速地流逝

是的，不知道何时，魔君把这处转生大阵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陷阱。

他当年能与青山真人一战，要瞒天过海地做到这一点，或许不算太过困难。而先前所见就像是幻象，与其不同的是，寒玉床上的小姑娘依旧一动不动。

可她长长的眼睫上，似乎有什么正在闪烁。

肖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的语气却没有太多起伏。

“我知道。”

他用平静到惊人的口吻说道：“我知道玉儿是因为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不用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不用刻意提醒我。而如果我的命能够换回她的命，我会心甘情愿地把它献出来，成为这场祭祀的最后一步。”

“但问题是，即便我这么做了，也没什么用。”

“因为你，因为你这位魔族的君主、玉儿名义上的父亲，才是那只看不见的手，才是青山覆灭、才是玉儿身死、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