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破空的声音,蓦然响起。
愈发惨烈的战斗中,这个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但恐怖的浊浪与毒焰,却有了一瞬的停滞。
下一刻,仿佛盾牌般的黑色屏障,拦于诸人之前。
其表面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如同上好的墨玉般美丽深邃。而撑着盾牌的,是一个娇小的拳头。它甚至比姜乐鱼的拳头还小了数分,这或许是因为,拳头属于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其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来、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生着细细的眉毛,微微撅起的粉唇,以及一双漂亮到近乎完美的眼睛。
“……”
很多幸存者,并不认识这个小姑娘。
但寒如梦却低呼一声,显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磅礴的黑盾抵抗着九婴,她略略调息后,不禁有些复杂地开口:“你…这就是你…”
“我是我,她是她。”
小姑娘不曾回头,很是干脆地说道:“虽然我在转生泉水中已经得到了她的全部记忆,但我并不仅仅是万年前的回魂。”
话音未落,其已专注地对抗九婴。
而除却疲惫这个因素外,扶生大陆之所以渐渐落败,便是由于他们非常不熟悉九婴所利用的道法规则。但这个小姑娘明显不受丝毫影响只见,墨玉般的盾牌突然变成了一柄长达百丈、锋锐无比的剑。
那双小小的拳头,甚至连剑柄都握不拢。
可更为神奇的是,她就是利用这柄巨剑在战斗。它的力量在空间中留下一道又道的裂隙,墨色的弧度断开浊浪、砍折毒焰,甚至比当年在书院后方的断江一指更加壮阔磅礴。
“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小姑娘一剑刺进了九婴的九头之一,同时非常笃定地对自己说道:“肖跃不是肖弘,肖跃也不是梵天。”
“肖跃就是自己。”
“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
席卷世界后,魔族反倒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巨变。
魔君要祭祀俘虏,但大典不知怎地变成了修罗炼狱。近乎毁天灭地的争斗爆发,暴虐的力量下,魔殿垮塌、魔都成为废墟,甚至连魔君…都被残忍地杀死。
据说,动手的人,是那个白发的疯子。
其实,场间没有任何幸存者。即便肖跃自己,对后来的事情都记得不甚清晰。他只是觉得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却又觉得心里有个巨大的窟窿,仿佛用整个世界都无法填满。
年轻的梵天,一无所有。
他把魔君的心脏狠狠剖出,大笑着一口一口地吃掉。鲜血自满是伤疤的脸上流下,看着就像是地狱狰狞的恶鬼。
其好像知道,是谁把自己拉出了冰蓝色的火焰。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人是这世界上最险恶无情的生物。他们这时候会微笑着帮你,下一刻便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再一脚将残骸踹落深渊。
玉儿、老师、师兄师姐…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什么…什么都没了…
仇恨、麻木、空洞…肖跃在万年前的时光中,像那时的肖弘般大开杀戒。
厄生死了、魔将们死了…魔君另外的两名弟子…好像也死了吧?他要让魔族灭族,要用一切的一切给玉儿陪葬。
白色的影子,如同恐怖的梦魇。
肖弘叛了、肖弘疯了、肖弘见人就杀,是天神派来惩罚神族的恶鬼…莫大的恐慌席卷,对普通大众而言,其实不难推测出魔尊究竟死于谁手。
魔族顶尖的战力,已经折损了许多。
没有谁能拦得住肖跃,而杀人仿佛成为了其此生唯一的目的。他踩着尸山血海走过了许多地方,直到这一天,其回到了魔殿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