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替身?你是说,掌门把离书当成离惑的替身?”
“不可能吧,这也太……太离谱了。”
“我还是不太信,师兄,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掌门喜欢离惑,到底有什么证据?就因为他对离惑好吗?那我对我养的灵宠也很好,难道我喜欢我的灵宠?说到底,你这都是自己的猜测。”
“你们不信啊?”年长的弟子叹了口气,“那我再跟你们说件事就在几天前,大概是这届收徒海选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掌门独自离开了晴霄峰,彻夜未归,你们猜他去了哪?”
“哪儿?”
“他去了魔界,夜阑峰,”他低声道,“那天晚上我正好在主峰巡夜,看到天将亮时他才回来。早年我去过魔界,魔界那种地方寸草不生,因为土壤和岩层里到处都是魔族修炼用的晶石,一到雨雪天气,晶石的能量就会随着水汽散出来,我见到掌门时,他靴子上沾满了晶石的气息。”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后来我又询问当天去魔界剿杀魔族的弟子,问他们魔界哪里有下雨或者下雪,他们说他们去的地方都没有,只在靠近夜阑峰的那一小块区域落了一场雪。”
“这……掌门一个人偷偷去夜阑峰,待了一宿又回来了,还谁都没告诉……”
“所以你们说,他对离惑的感情仅仅是师徒吗?如果仅仅是师徒,他至于在将他逐出师门的一千年后还惦记着他,半夜三更偷偷跑去魔界看他?”
一众弟子纷纷沉默下来。
坐在最后一排的闻人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他攥紧了手中的茶盏,再用力一分,茶盏就要被他生生捏碎了。
好一个“痴情仙尊裴千鹤”。
他对晴霄派弟子的洗脑当真彻底,居然没有人怀疑过当年弑师的真相,时至今日,所有人依然觉得是离惑背叛了师门,背弃了仙尊的感情。
好一个……裴千鹤。
闻人酌紧紧地咬住了牙,他身体紧绷,明显已经忍无可忍,他再也听不下去这些弟子们的说三道四,猛地站起身来,向映雪堂外走去。
那几个谈论八卦的弟子瞬间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个面露惊恐:“他怎么在这儿?我们刚刚说的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另一个自我安慰道:“不……不会吧,离得那么远……”
闻人酌再没理会他们的交谈,径自出了映雪堂,躲到无人的角落,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块润白浑圆的玉佩。
玉佩触之极暖,内中有灵力涌动,是一件扔出去会引整个修真界前来争夺的好东西。
蓬莱暖玉。
先前他伪造了玉佩,还没来得及把这东西销毁掉,那几个弟子倒是提醒了他。
闻人酌眼底闪过金光,他将玉佩攥在掌心,用力捏紧,就听“咔”的一响,玉佩竟被他用蛮力生生捏碎了。
灵力自裂纹处逸散,玉佩立刻黯淡下来,他掌心窜出一簇魔火,将玉佩残片烧成了一缕青烟。
修真界至宝又如何。
只要是裴千鹤给的东西,他通通都要毁掉。
闻人酌快步离开映雪堂,并没留意到檀未长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他脸上依然保持着那抹仿佛永远不变的笑意,时常眯着的眼睛却睁开了,颜色极浅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复杂。
他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缕魔族的气息。
闻人酌一言不合翘掉了檀未长老的授课,他回到住处时,何醉还在睡着。
用来取暖的狼在昨天夜里被楚厌牵走找赤雪草王去了,现在还没回来,魔尊大人体内那一点热度似乎已经耗尽,此刻正在床上蜷成一团,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看上去格外可怜。
闻人酌凑近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天夜里,裴千鹤果然来过夜阑峰。
起初他还曾抱过几分微弱的希望,希望是自己感觉错了,可现在证明他的感觉并未出错闯入尊上房间的,确是裴千鹤无疑。
神鸟天生易孕体质,尊上被那个人渣占了便宜,又成功逃过一劫的概率有多少?
恐怕是零。
闻人酌牙关紧咬,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看,内心怒意翻腾,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如果尊上真的揣了裴千鹤的孽种。
他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出手,将孽种扼杀在摇篮里?
可尊上的身体如此孱弱,根本禁受不住这样的伤害,他身为护法,理应保护尊上的安全,怎么能做出伤害他的举动?
闻人酌一时间情难自制,他呼吸滚烫,内心仿佛被烧红的针来回戳刺,又疼又痒,浑身都要烧着了。
“闻人酌?”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楚厌牵着狼出现在门口,“我回来了,尊上醒了吗?”
闻人酌呼吸一滞,瞬间回神,眼底的金芒也跟着消失无踪:“还没。”
“怎么睡这么久?”楚厌皱了皱眉,“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睡觉,你的香点得太多了?”
“我没燃香,”闻人酌道,“到了晴霄派后我就没再燃香了,尊上在没有熏香的情况下也能睡着,所以……”
他话说到半截,自己先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不会吧……”楚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尊上该不会真的……”
“楚厌,”闻人酌突然打断了她,好像急于绕开这个话题,“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楚厌疑惑地看着他,心道木头什么时候也会求人了,嘴上道:“什么事,你说。”
闻人酌朝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屋外说,生怕何醉听见似的,拉了一道隔音法术,又用了传音入密。
楚厌听罢不禁皱起眉:“你确定吗,尊上可没让咱们这么干,你这是擅自行动。”
“尊上针对裴千鹤,我们也针对裴千鹤,有何不可?”闻人酌态度坚决,“唯一的区别在于,尊上只想置裴千鹤于死地,我却想让他身败名裂。他颠倒黑白,让尊上背负千年骂名,凭什么还站在这个仙道至尊的位置上让人景仰?”
他语速很快,呼吸有些急,楚厌忙安抚他道:“你冷静点,你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吗?”
闻人酌将自己听到的八卦一五一十跟楚厌说了,楚厌听完,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们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裴千鹤痴情?”
闻人酌:“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听裴千鹤的情史,我们不妨让这个谣言扩散得更快一些仙道至尊对为祸一方的魔尊念念不忘,甚至将新收的徒弟当成他的替身,这等事情,在整个修真界也史无前例。”
楚厌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一番,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你说得有理,到时候我再偷偷施展魇术,让私传谣言的人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意外,自然会有人认为是裴千鹤想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