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花枝被收了大半,温嘉姝无心输赢,连饮了几大杯,最终还是把琼花放在了盘上。
她醉意昏沉,同县主告了罪,先行离席更衣。
琼花簇簇,随风飘香,临泉阁的侍婢同绮兰一并扶了醉酒无力的美人踏过满地繁花,到了珠玑楼的小间才离开。
绮兰从没来过这处,只当是依附临泉阁的另一处宫室,刚想褪下自家姑娘的衫袖,却被温嘉姝拂开了手。
“绮兰,这里是临泉阁的更衣处?”温嘉姝半倚在小榻上,抬眼张望四周,感觉有些不对。
“娘子,这奴婢如何晓得?”绮兰有点无奈,她家娘子确实是喝得有点醉了,“是县主身边的女婢引的路啊。”
县主和温家无冤无仇,总不至于把娘子拐到旁处去。
温嘉姝无力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你把衣裳放在那里就是,我心口闷得很,想一个人静静。”
绮兰应了声是,“那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娘子要更衣时再进来服侍。”
娘子自从病愈以后,与以前大有不同,似乎多了许多心事,不如以前那样爱笑了。
等绮兰掩好了门,温嘉姝颓然倒在了榻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醉酒的滋味极为难受,可她想哭好像也不是因为酒,只是有了喝酒的借口,觉得哭起来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哭什么?”她哭着哭着,忽然面上被人覆了一张锦帕,生疏地给她拭泪。
视线被绣帕覆盖,可声音却是一听便知。
“是生气输了不光彩,还是酒醉得难受?”
“你来管我做什么,让我哭死算了!”他肯过来哄她,温嘉姝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可眼边的泪流得更急了。
不知道是哪来的胆量,她夺过了帕子背过身去,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自恃美貌,怎么可以让皇帝瞧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把我的妆都擦坏了,我还怎么见人!”
“坏了就坏了吧。”圣上不意她醉后竟是这样蛮不讲理,心中的郁气散了几分,哑然失笑:“阿姝就是不妆扮,在我眼里也是压倒群芳。”
话一出口,他有些怔住,温嘉姝却像没有意识到他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仍旧是难受得不得了。
“那也不行,”她抽了抽鼻子,委屈极了。“我又不是妆扮给你看的,我到人家这里来做客,别的姑娘敷粉描黛,我也得收拾得齐整些才得当。”
女子描容又不单单是为着男子高兴,更是图自家开心,她辛辛苦苦梳妆了一个时辰,连哭的时候都尽量维持着妆容,刚刚全被他擦坏了!
“那就再教人去拿一套妆奁,让侍女重新给你描一描可好?”
敏德刚刚被他派去膳房取了醒酒汤,妆奁估计还要等上一等。
圣上去摘被她当作面纱来用的锦帕,“你先把帕子取下,别闷着气。”
“不成不成,那是我的帕子!”她蜷缩在榻上嘟囔,将帕子攥得更紧:“不是你这个登徒子的!”
“好姑娘,我们评评理。”
圣上松了手,语气淡淡:“你拿了我的帕子,怎么还好意思叫我是登徒子?”
“你怎么就不是登徒子?”
酒喝得多了,脾气也见长,她腾地一下坐起身,平视着天子。
“你说说,有哪个好道长会到更衣间给人擦眼泪的?”
“不对,”她喝醉了酒的小脑袋里生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疑问,忽然就有些怯了。
“道长……你到更衣间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