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里确实放着几个篮子,还有一个密封的口袋,也不知装着什么。
纪薇的东西被堆在一起,要不是因为遇到他,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在走回去的路上。
“谢谢啊,今天的事。”
“这没什么,”他抖抖缰绳,驾的一声,驴子尾巴甩了甩,驴车往前栽了一下,开始缓慢的前进。
“我说过,有事的话我义不容辞。”转过头来,微黑的脸庞带着郑重,又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纪叔跟姜婶都挺照顾我的。”
这是俞行舟第二次说这样的话,这次纪薇能听出他并不是口头上的客气话了。
也开始好奇他们是何种的交情,原本十块钱她没看在眼里,但今天之行彻底让她明白,在这时候有多大的购买力,而家底只有几十块钱的爸妈说借就借他。
俞行舟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过去,再不出声,或许是在缅怀吧。
这种氛围,虽然她挺好奇的,但也跟着安静下来,跟着想起了记忆中疼爱原身的父母,再想到家里的弟妹们,以及那悲惨的原文剧情。
很多人都说纪老三跟姜梅运气不好,但纪薇知道他们是被剧情杀了,因为女主的需求而率先被炮灰掉的人。
这么想着,说话的兴致也不太高了。
纪薇侧坐在板车外,驴车往前进着,脚一晃一晃地摩擦草尖。太阳仍旧高挂,徐徐吹来的微风并不会将她的草帽吹落,只为燥热的空气带来一股凉意。
俞行舟沉默地驾着驴车,偶尔抖弄缰绳控制驴子前进的方向。
在这时候的男女大防还是严重的,连夫妻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要规规矩矩。
碰巧遇上了提重物的女同志,给予了帮助没有问题,若聊得投机欢声笑语的回去,大队里的唾沫星子都能给人吞没了。
何况纪薇退学回去必定会再次成为话题中心。
一个知青,一个村里爹妈刚去世了的高中生,两人同坐一架驴车回来,这对悠然但画风明显不对的组合自然引人注目。
刚到了村头二大队,一路就有不少人看到了,就有了点讨论。
其中有一名瘦弱男子地扔下手中的木耙,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特别是对纪薇,仿佛被冒犯到了,眼睛中蕴含有很大的怒火似的。
纪薇似有所感地回头,发现不认识,脑海里也没有记忆,便皱了眉头不再看。
在驴车使去再看不见踪影后,那男子也不去捡那木耙,不准备继续守谷场竟要回家了,走路间一深一浅的,有些跛。
驴车缓缓走着,远远的看到五大队地界了——也就是纪薇他们生活的大队。高岭村地界大,分为八个大队,每个队的占地面积都不小,又每个队有一位大队长。五大队在比较中心的位置,公社回来的路线要路过二大队、三大队。
五大队快到了下工的时间,就有不少人边磨洋工边闲聊。
农忙又没什么娱乐,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吗,要说最近的大事,不就出在纪老三家身上。
纪老三姜梅出事后,盯着纪家的目光多着呢。
一看老纪家准备如何处理留下的孩子,白吃四口饭,放谁家能乐意?
“平时我看纪老三家还是有点家底的,他家大丫头年纪也到那了,过两年嫁出去。纪深今天还在那头上工,看着是懂事的,再养大点力气大了又是一个劳壮力。两小的能吃多少,纪老大家四个男丁,两个都能拿七八个工分了,不缺这点吧。”
当下就有人撇嘴,“别忘了,他家还有个吊着命的病罐子嘞。”
“你说乖宝啊,那孩子可乖,不哭不闹我从门口路过还冲我笑呢,搁我这我也喜欢。”有那显怀了的新媳妇感慨道,转眼见自己婆婆表情不对劲,赶忙表忠心,“当然还是生男娃更好。”
“诶晓得吧,昨天又闹了,方文丽哭得跟杀猪似的,都说那孩子不行了。半夜借了大队长的自行车给送到公社的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