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三天院,交进去的六千元,只剩下了四百五十三元。胡天霸拿着出院结算单,心里感慨万千,一头毛驴钱就这样被自己轻轻的一巴掌拍没了。他一巴掌下去,八块齐齐整整的砖头会拦腰折断,哎,都是这手惹的祸。好在,这些钱也没有白花,胡一刀已经能睁开眼睛了,但看起来非常累,不哭不闹,成天模模糊糊睡着,也不怎么好好吃奶。如果没有人叫,胡一刀总不会自己醒来,吃奶吃到一半,便睡着了,睡中经常尖叫,尖叫声过后,也不会醒来,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当然也不会坐起来。
马粉玲整天以泪洗面,她听得明白,大夫的意思就是让胡一刀自生自灭去,说什么大风吹折的嫩树长个长个就会自己长起来,都是安慰人的话,要是这孩子变成了痴呆傻或者偏瘫了,那一辈子咋过活呀!
村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看望胡一刀,送来一些出自内心的安慰话。
白胡子爷爷看着沉睡不醒的胡一刀,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
马粉玲流着泪言道:“老爷爷,你见多识广,你说这个孩子以后会不会瘫痪在床或者变成傻子白痴?”
白胡子爷爷摸着长长的白胡子,笑语道:“我老汉活了九十八岁,阅人无数,也略懂医术,我仔细看了这孩子,只要你以后能够好生护理,不要让这个孩子再受惊吓,加以中草药贴敷,不出半年,一定会变成正常人。”
马粉玲摸干眼泪,言道:“真的吗,老爷爷,如果这样,那太好了,用什么中草药,得多少钱,怎么用?”
白胡子爷爷言道:“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山大沟深,庄稼不怎么好好长,可中草药品种达一百多中,活血化瘀、接骨止疼的草药就达十来种,自己进山就可以挖来,不需要花钱,用也简单,拿回来煎熬成药水,用水洗,或者捣烂成草药泥,制成中草药帖子,贴敷,效果也是特别好的。”
马粉玲高兴地言道:“老爷爷,那太好了,麻烦你给我开个方子,我现在就去挖草药。”
白胡子爷爷言道:“我虽然懂点中草药,但都是皮毛,三十里外,有个老中医,名字叫路富国,人称活菩萨,现在尽管已经七十二岁了,但每天看病的人排着队,你何不把你家小子带去让他看看。”
白胡子爷爷走了后,马粉玲把白胡子爷爷的话告诉了胡天霸,马粉玲以为胡天霸一定会高兴,没有想到,胡天霸听了后,骂道:“这个老不死的,成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他的话,就是鬼话,你也信。上次,我躺在草地上迷糊,他从地畔走过来,说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冲了雷神,要念经消灾,可经念成了这个样子!”
马粉玲咆哮道:“胡天霸,你说点良心话,好不好,这孩子都是你一巴掌拍成了这样,还怪到念经上来了,人家陈阴阳忙活了一天多,一分钱没有要,你还抱怨起来了,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胡天霸骂道:“要钱,我还想向他要钱,要不是他折腾的我膝盖疼,我才不会发脾气,我不发脾气,也不会拍打孩子!”
马粉玲抱着胡一刀向院外走去,胡天霸冲出来,喊道:“死婆姨,你要干什么去?”
马粉玲头也不抬,恶狠狠丢下一句话:“我的儿子你不疼,我疼,我要去活菩萨那里去给孩子看病,你不要拦我。”
胡天霸推出自行车,急急忙忙追上来,喊道:“坐车,我送你去!”
马粉玲抱着胡一刀坐在自行车后坐垫上,胡天霸骑着自行车奋力蹬车,翻山越岭,行了两个小时多,终于来到了活菩萨家。
八亩大的土院子站满了黑压压的人,胡天霸花了五元钱挂了一个号,是45号,排在他前面的还有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