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在图书馆看到了女子防身术。马上借来细看了一遍。里面说了很多,其实实用的不太多,很多都需要经过专门训练,对一般女性,做到很难。比如用脚砸对方的脸,基本不可能做到,踹肚子倒最简单。还有擒拿摔打之类,不如给女生把枪得了。还是娘说的那个,牙齿最厉害。这里面却没提,把女人都当成武林高手了。用手或拳抓眼睛砸眼睛也是妙招。书里倒提了。里面提到的男人的要害也挺有点用。男人裆部最脆弱,一脚抬起最容易踢那儿。玩手抓羊肉也行。
女人需要动手的时候,还要讲什么武德?
书教给了宁儿很多好东西。她像一个得到九阴真经的无名小卒,没日没夜地从书中寻找力量,寻求打能任督二脉的时刻。
进入大学,虽然前两年的情况几乎没有一点好转,但她却发现了一个养活自己的好办法,不需要说话,只要写字。第一篇小文章发表之后,她似乎明白了自己总算有了点小小的能力。
她开始正式地以写文章为业。她给自己起了笔名,叫无言。此时她刚知道中国当代文学界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莫言。莫言不口吃,莫言只是不想说下笔万言却又不想说的莫言。而她是无言,是不能说。她被迫无言。她觉得自己在无言中变态,被一些正常人欺辱,甚至可能被清除掉。她等着那一天。
当时的刊物没有级别划分,没有什么刊,,&,或者南大核心北大核心之类,似乎都是平等的,最多有个国家级省级之类的分别,但也没有严格的界限,似乎北京的就是国家级,地方的就是省市级,接受稿件也较为公平,名人的当然好,无名小卒的写得好也一样发。这是一个荒草遍地生、无需枭雄起的时代。
她疯狂地爱上了学校的图书馆,天底下原来有那么好的地方!那么多的书,那么多的知识,都不要钱!自己可以随便拿。重点是,那些知识拿来作一些拼接调整,加入各种调料,就成了自己的,能直接变现!这成了她的生存之本。
发现自己的小小的优势,把它发扬光大!读书让她经常处在亢奋状态。
她没课就泡在里面。她已经知道很多刊物都能投稿,还有稿费,一千字十块钱左右。那个是大钱!初中的时候,她给平林家传炮仗捻,七八天也才十块钱,还是平林奶奶心好,多给了她点。抓蜐蝲猴,也要抓好几天才有可能换几块钱,而且很辛苦,晚上少睡,还要经历一次一次的夜色下的恐怖,白天还要上集去卖。现在,只要不停地写小文章就行了。
她简直要高兴死了。她要偷偷地写作。在自卑和耻辱中慢慢地练习。
她发现,写作比运动更能减少耻辱感。她难过的时候,写一段文字,一段对社会人生的感想,一段风景,一个好句子,或者只需要把难过的感觉表述下来,耻辱指数就大大降低。
她要保证随时都能写!她就像瘾君子一个,中了写作的毒,一想到那么多好的想法好的句子没法记下来,她就拱起一头包。她要做充分的准备,随时可写。
她花了一块钱,在云龙山下的小地摊上买了一套针线包,有十根针和十卷线。后来发现批发市场更便宜,也就这样了。她又把穿得烂了好几个洞已经不能再穿的旧内衣剪开了,在外衣的里面又缝了几个小口袋,正好装进去小本子和钢笔,纸之类的小东西也能装进一点。她不喜欢出门时扛个包,她怕买公共汽车票,很多时候都是暴走在街头,锻炼身体又省钱,她经常一走就是几个小时。那样的话,扛个包就会是累赘。最重要的东西直接装身上最放心,人在则笔在。当然她的包实在不好看,自己缝的那种,拿出来肯定有人笑她。她又去宣武路批发市场三块钱批了十个小日记本和十支小圆珠笔,这样就足够她两三年用的了。用圆珠笔是因为她发现钢笔装身上会出问题,走路和运动时笔帽和笔身很容易脱开,搞得衣服上都是墨水,可伸缩的圆珠笔就没这麻烦。
身上装着本子和笔,真的感觉好踏实。这样随时有什么好感觉,马上就能记下来。大学有大把的时间去想去记。哪怕暴走在街上,也能随时找个无人的地方激动万分地写下来一串字符。
她有信心养活自己。虽然目前只是维持最低生存,对她来说,已经最好的生活。
她在巨大的压力中等待着已经露出一线光明的未来。
正是:绝处逢生生还死,无人看月月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