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子买你的画像绰绰有余,这画就给我了。”
阿斌低头看着银子,沉甸甸的,至少二十两。
夜深了,方才发生的一幕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睡得很香,包括阿斌。然而息怀扬睡不着,他头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失眠,便是当初诸暨王家传来灭门惨讯时,也没有让他睡不着觉。
他原本以为,他定会娶一个门第相当的女子,比如诸暨王家的女儿,婚后两人琴瑟和谐,携手共进。这便是两姓之好,所谓婚姻,便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爱情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他也没想过要去爱谁,像本子里那样的书生爱情,他嗤之以鼻。
他见过了那么多美丽的女子,从未有过一个人能像画中女子一样,给与他这样强烈的、想要彻底拥有、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的冲动。
就仿佛他过去的二十五年生活,一下子变得灰暗,所有颜色都在这一刻全部涌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
可是他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月光清冷,微微照亮整个大院,宁静的夜空中忽然有一颗流星划过,绚烂夺目,却一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息怀扬几乎一夜未眠,早上起来时有些头重脚轻,他用井水洗了个冷水脸,觉得精神好些了。
今天又要去跟随卫队巡视,这是头等大事,他要趁机尽快将淮阳的兵力部署摸清楚。此次潜伏进来的人,包括他在内,一共有两拨,第一拨潜入郡守府,伺机刺杀第二拨便是潜入守军中,尽快摸透兵力部署,并且破坏粮草和工事。
他的时间不多了。
巡视时,小石故意凑过来,“诶!你画藏好了吧?我看阿斌好像有些不甘心呢!”
息怀扬笑笑,并不说话。
淮阳城的守卫很严密,但也有疏漏,为了尽快扩招,许多兵丁在征召入伍的时候,背景调查并不严谨,息怀扬便是乘此机会混入其中。
七日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将一切都摸透。
入了夜的淮阳城一片安静,万物都寂静,唯有四处巡逻的卫兵井然有序地守卫着这座千年古城。
蓦地,东边火光冲天,犹如在安静的水面上骤然砸入巨石,击破了一夜的静谧。一时间,抓刺客的呼喊不绝于耳,整个城的守卫立时陷入戒备,街道上火把刀剑交织,四处都是抓人的脚步声。
息怀扬刚刚歇下,忽然听到外面动静,猛地从床铺上坐起来,同屋的士卒亦狐疑地抹着眼睛,“外面怎么了?”
息怀扬侧耳倾听,面色凝重,并不说话。
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长官在外大声说:“城内混入刺客!郡守大人遇刺!快起来!随我去抓刺客!”
云渐寒极力掩饰惊讶,沉默着与众人一块儿起身穿衣,思绪飞转。
明日才是约定的行动的日子,怎么提前了?
他穿上盔甲,趁着旁人不注意,将柜子里的画取出,贴身藏好,而后跟在小石身后,迅速列队站齐,跟随众人出发。
整个淮阳城仿佛炸开了锅,百姓们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何事,看着卫队挨家挨户进进出出地搜人,抖似筛糠。
息怀扬跟着一道搜人,没走几个街道,忽然脸色发白,抓住小石的胳膊说:“小石哥,我……我实在是腹痛难忍,能否去解决一下?”
小石面有难色:“是不是吃坏了?这可如何是好,眼下正在搜人,你单独离开,不合适吧。”
息怀扬脸色很不好看,“我也知道不好,我很快的,一会儿就好。”
小石为难了一会儿,见他额头上都开始出汗,道:“那你快去快回,我与长官通报一声。”
息怀扬应是,弯身捂着肚子,飞快拐进了一旁的巷子。
一脱离卫军的视线,他立刻松开捂肚子的手,身姿矫健,哪里是生病的模样。他在阴影处穿行,很快来到一户人家院外,翻身进院。
院子里黑漆漆的,杂草丛生,似乎很久都没人居住了,连吹来的风都透着一股阴森感。
“大公子!”
息怀扬一出现,立刻就有人从黑暗处相迎,息怀扬面色凝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人会意,与他一道进入里屋后,才压低声音说,“我们的人被发现了,所以不得不提前行动,李西、望北已经牺牲了,不过淮阳郡守被我们刺穿肺部,怕也难活。”
云渐寒面色凝重,道:“仍不可掉以轻心……不过被刺穿肺部,就算救活也难以彻底恢复。我已摸清楚淮阳守军的兵力部署,虽然没有烧了他们的粮仓,但此事也算成功大半,尽快撤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