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只得应下了,对她道:“我懂你的意思。芸娘,把发巾摘下来。”
芸娘边摘发巾边问:“怎的,有什么新方子给我试试。”
“当然不了,”云绮直接打破她的期待,“就是想瞧瞧你这头发有多油。戴着发巾时瞧着还将就。”
芸娘的手都顿了一下,没几秒后回过神来,很快就解下头上扎的红发巾。
云绮仔细看了看,道:“果然油。可惜就是这些也挡不了太久,还是得快些洗干净。”她猜得没错,发巾扎包头、幅巾挡发丝,都是古代版本的丸子头配布艺宽发箍。总之就是时间不够洗头时,拯救外在形象的基础搭配。
正在这时,璎珞采过嫩柏枝、拾起好些枯木,提着一桶水回来了。
她们将火生好,又将柏枝放到水中煮。等水煮开又被寒风吹得只是温热,芸娘才进去洗头。
云绮想起些什么,问道:“芸娘,你可带皂角了?”
芸娘在里头应了声“带着呢”就不再说话,破屋里很快便传来她浣发的水声。
过了许有半刻芸娘就出来了,还哆嗦着道:“哎呀,好容易得着的机会,我还想多洗会儿。可惜这野趣还是得富裕人家能享。”
云绮将身上的披风借给芸娘挡风,可她的头发还是被冻住了。璎珞觉得好玩,还去试试能不能真像冰似的折断。
芸娘去羊汤店暖身时,云绮也冻得慌,去马车上取来备用的皮氅。这皮氅与道家的鹤氅形制相近,毕竟披风这类衣物都由此而来正好去道观穿上,如今想来,怕是现在就得穿来御寒了。
她系带子时,听见有个小孩在外头敲车辕。云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出来果然看着那日的女童。
这小孩跪在地上,像是来请罪的。
云绮不知有没有人跟在后头,也不知这女童是真心还是假意。
最终,她还是道:“起来吧。你们都在这里,若真犯了国法自有官差前去拿人。”
女童战战兢兢地起身,转身就想走。
“等等。”云绮叫住了她。
女童有些惊惶地转身,声音都在发抖:“管事娘子,您还,还有什么吩咐吗。”
云绮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努力像平时一样和颜悦色地道:“你应是那边信得过,又死而无悔、不得不挺身而出的人。与你家大人说,没人会为难一个稚童,都卸下防着人的心安心住下吧。他愿为难你,我们却无意为难普通百姓。”
女童不再惊惶无措,神色莫名地道:“是我们心思狭隘,误了贵人的好意。我会与他说的。”
在这女童走前,云绮对她道:“别再做这些事了。我们这边也有人手,好在我那手帕交脸没坏,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女童没说话,一步步走远。
回到住处,名为花依的女童走到那独眼老者身边。她跪在草席旁,将红糖水与溏心蛋拌好,想给长辈进补。
花依对老者道:“爷爷,收手吧。若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老者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哈,哈。收手?我孙儿饿死在陶缸里时,这些贵人、世家子弟,可有真的收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有那时……”接下来的话,他却没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