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霏霏抬起不容置信的脸:“这不是你答不答应的事,是我后悔了,以前的话就当我在放屁,别往心里去。”
对于她的决然,傅戾震了下,感到从未有过的颓然和陌生,心中好似有什么在遗失,把控不住,再也不属于他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
袁霏霏见他态度突转,像只被困在绝境的野兽无声哀鸣,语气软了下去,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喜欢你,所以我来了,现在我不是那么喜欢你,我就该走了。”
说着,不远处传来富有磁性的低音炮,奇异的心灵感应让她只觉耳熟,同时目光飘了过去。
那人欣长身姿,长眉凝目,熟悉的立体五官构造,可再美如画灿若星,她的心仍旧无限向下坠。
活在她记忆里的人就近在咫尺,居然是她的老公魏荀
袁霏霏甩开他,语气里带着细不可察的慌张,道:“你成绩好又能干,连干架都帅得不要不要的,是我配不上你而已。”
高大的男人步步稳健有力,窗外掠来鸟受惊后的扑哧声,从舒展绿荫里斜射而来的阳光衬得他英俊又不失浪漫。
魏荀刀削般的脸微低,若有所思的看她,让她不由自主唤他:“魏荀”
此时他没有显成熟的胡渣和细纹,眼圈也未因历经沧桑而凹陷,青涩的俊颜笑起来堪比春风拂面。他礼貌的问:“同学,打扰到你们叙旧情了,请问大礼堂怎么走?”
她第一次感到惊慌失措,上前本能想拉住他,话却抢先道:“你好啊,别误会,我不认识他。你急吗?现在我就带你去大礼堂。”
魏荀摇头,后退几步,目光像覆了层幽凉的薄膜,自带疏离感,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解释,这让满腔爱意的她心凉了大半。
傅戾拳头握紧,但见她眉间萦绕他从未见过的愁闷,就像开放于山巅的雪莲,纯洁柔软又有诱人的神秘,他鬼使神差替她说:“我们在解决情感上的矛盾。”
袁霏霏不假思索,急忙道:“别听他乱说,我打算跟他干架才来到这的。”说完,她巧笑嫣然,主动带他去大礼堂,扔下傅戾在原地怀疑人生。
傅戾瞧她瘦胳膊瘦腿:跟我干架?
她和他并肩而行,随着距离拉近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还有他独特的气息。从醒来后,她没奢望过能遇到他,这种不真实就像运气向来非的她中了彩票。
打乱原来的时间线,提前撞见他,仔细想可能是她从一开始选择了改变,令生命细微的轨迹暂时发生了偏离。
他身穿白大褂,身高一米八八,俯视她,但没有所谓的高不可攀,只有她从未体验过的疏离,多了几分风华正茂的峥嵘之气,少了许多岁月磨平棱角后的内敛沉稳。
他发出的嗓音同样陌生,带着冷冽的质感,“没事?”
想当初她们可谓是一见钟情,他温润得像块无瑕疵的璞玉,即便之后她患上精神疾病,那成了她人生难以逾越的分水岭,但他对她的爱和接纳超乎寻常。
这前后的落差感让她消沉了会,但很快振作起来,代入学生的身份,一扫忧愁,和善低笑道,“没事,就是见到你就像见故友一样。”
“恩,想必你的故友活得很好。”
蔚蓝的天,她白皙的面颊浮上温柔又满足的浅笑,“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只知道有人一直在想他,终于盼到了。”
袁霏霏凝视他,呼吸停了瞬,怅惘的语气快被风吹散:“那位故友的深情和隐忍,一直是我暗淡岁月里的救赎。”
“我多想告诉他,可是没机会了。”
既然只有她还珍藏着她们的回忆,但从现在开始认识也未必不是好事。
魏荀不作过多感慨,只道:“还好。”
她们对话有来有回,他时刻保持着颔首低眉、侧耳倾听的状态。
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她有好感,而是他对自身修养有较高的要求,这令他从举止、言辞、整体看起来温煦有礼,实际上情绪不高。
现阶段的他就像一朵抓不住的云絮,随时都可能一吹即散。
不过片刻,那边陆续涌来身穿正装、手提公文包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人朝这边跑来,看她时神色略感意外,随后对他说,“魏荀,你的病人吗?快进去了,今天是你主场,我要好好观摩你的学术演讲,虚心向你学习呢。”
“稍等。”说完这话,他侧头直视她,低沉声线比夏日鸣啭还动听,道:“你有什么心理上的麻烦,可以来找我。”说完,他递给她名片,唇角残留的笑意被风吹散。
“你等等还会在吗?”她接过,话才刚说完,上课铃很不应时的响了。
袁霏霏顾不得其他,好不容易立起好学生的形象,不能功亏一篑。她边慌不择路往回跑,边拔高此生最强音对他吼道,“魏荀!”
她这嗓门如同行走的喇叭,成功吸引到成堆讨论学术的大人,而其中鹤立鸡群的他身体僵了僵,缓缓转过头来。
太阳被云遮在外,散在地上的光碎成了格子状,袁霏霏深呼吸努力调整心速,那笑在午后幽冷的光照下甚是凄冷,她吼道:“我叫袁霏霏!”
有人打趣道:“现在的女孩也太主动了,你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魏荀别过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拿过装满病历本的文件夹,目光淡如滢滢月色,语气平稳得出奇:“还忙,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