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霏霏,你完全不需要跟他一般见识啊,反正奖励分到手了不就好了?”
袁霏霏抿唇道:“好。”
第三轮的总分显示出老头位居第一,比其他大师还要强悍。作品色彩不拘一格,形式奔放多样,完全打破了他给自己低调的设定。
这次他们不分伯仲,老头饶有兴致多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已经输了,在最后要公布最终结果时,她出其意料平静,心就像无波的古井。
袁霏霏静看他,缓缓开口道:“我不想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不需要算入总分。”
她能容忍别人质疑自己,却从没有过被别人质疑自己作品的经历,老头的话正中了她的痛处,让她首次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但这并不能击溃她。
躁动的人群静了瞬,气氛空前凝重,因为从举办比赛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心酸的唏嘘声,没人会在输比赛后,还敢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毕竟输家这个身份够伤害自尊心了,还给自己补刀是最致命的。
老头不以为然,仔细打量着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再扬起头时喊道:“我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就我和她。”
袁霏霏凝神静气,世界里仿佛有一片天空像条长河一样流淌过来,澄澈悠远,空气晶莹透亮,轻盈的云层似波浪般翻滚,下方有片河,几只船帆在慢慢地驶行,船桨随着水流轻轻荡漾,涓涓作响。
她只需要一秒,就喜欢上这种感觉,犹如家人将她一次次抱紧怀里,伤心时抚慰着她,为她做好吃的菜,在孤独无助时陪伴着她,为她加油打气。
袁霏霏一双大大的眼睛缓缓睁开,肩头柔软的卷发随着起身的动作轻颤了会。
这次她比老头快一两分钟,其他大师目有异色,所得分数比起前一次差距缩小了点。
争夺比赛,自古有之,方寸之间,输赢一瞬。
最后一刻,老头笑得深不可测,而袁霏霏紧咬着唇,握笔的手在抖,她一个万个不甘心,不愿服软。
但不得不承认实力有所欠缺,下一刻她说出的话,藏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颤音,“我输了,对不起。”
很遗憾,这种失落的痛苦,比之前连胜带来的喜悦感还要刻苦铭心。
老头没有反应,只是问道:“袁霏霏,你为什么想赢呢?另外,叫我达奇就好了。”
袁霏霏:“没想很多。我是有杂念,考虑的因素很多,但想赢你这件事从没变过。我想让你知道,我可以击败你,哪怕你是权威。”
举办方派人前来递戒指给达奇,他接过后,面带温和的笑道:“你没输,是我输了,可以呀你,原来真会有一个女孩让我认输两次。”说着,他当着她的面,缓缓地抬起她的手,将戒指为她小心地戴上。
袁霏霏一脸木然,震惊的程度不必现场观众少,还反射性想去摘,却在下一秒被他挡住了。她不解的抬起眼,触及到了他的眼,那就像人眺望汪洋大海那般宁静古着。
他面目慈爱,浅笑不语,在观众席和各位选手纷纷保持沉默后,才开口道:“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袁霏霏想都没想:“不愿意。”
达奇一呆,其他同伴神情变化莫测,还以为他老脸挂不住,不过他晃悠过来,停在她跟前,露出得体的笑道:“我知道你有病。”
袁霏霏双目惊讶,仍保持个人立场,道:“一开始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看。”
“那我给你道歉。”说着,他还真弯下腰给她道了歉。
再拒绝就真是她的问题了。
袁霏霏领下他的好意后,怕自己听错误解了他的意思,转头悄咪咪的问:“你知道什么?再重复一遍好吗?”
她肯定不能问你怎么知道不然对方就真的认为她有病。
达奇:“我提前完成后,特意起身观察了下你的神态,但没什么大事,我自有办法吧。”
无所谓,早晚都一样,她又不是没被折磨过。袁霏霏了然,转而又问:“这戒指能转送给别人吗?”
达奇:“可以,它是你的了,理应你来做主。”
袁霏霏跟好友们相聚后,麻利奔进袁父怀里,把高级上档次的戒指取下来,心细为他好好戴上。
这颗古老的戒指适合老年人,更符合他爹牛逼哄哄的气场。
袁父满目慈蔼,得意瞅了眼走来的魏荀,恨不得来个下马威,掉头气哼哼道:“看来闺女最疼我,男票算什么东西。”
袁霏霏笑了笑,依偎着袁母,对在座的所有人心怀感激,嗓音婉转动听,低声道:“谢谢你们都来了。”
说着,她们聚完后半道散伙,到家后最终排名成绩下来了,她位列第六,不算差,还干倒了个大师,只不过最后没能击倒达奇,实属遗憾。
袁霏霏一脸郁闷,洗完澡后就蜷缩在角落说不出话,情绪突然低沉了起来。
人越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容易多想,这种状态持续到了隔天她的生日,正当外面狂欢,激动的尖叫,作为寿星的她坐在画室独自练习,反思人生。
门合上又关闭,走来的苏烟跪坐在她面前,轻声道:“小袁,你怎么啦?”
袁霏霏柔声道:“你咋上来了?不用管我啦,你快去吃饭,别饿着了。”
苏烟牵起她的手,黑暗里飘来她柔弱的嗓音:“因为你一直在安慰我呀,你有困难,我就来了。”
袁霏霏:“那你怎么不开灯?”
苏烟:“你喜欢黑暗,我来陪你呀。毕竟朋友之间的关系不就是相互相成吗?你帮我,我会记在心里,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尽可能出现。”
袁霏霏被感动了,连忙催促着她去吃饭,当世界再度黑暗下来时,脑子里全是达奇的话,为什么绘画呢?
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人,有她的父母、朋友、老师。作为过来人,她知道人生而不能自由,永远有各种各样的枷锁,被外在事物束缚着,却不自知。
即使悲催,依旧值得,因为那都是爱她的人。
她幡然的同时,那扇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眨眼的时间,漆黑的室内被溢来的光盈满,袁父逆着光站在门口等候着她,柔声道:“下楼吃饭了,小寿星。”
饭后她们几个小女生去外逛街,玩得很尽兴。她为了比赛,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开心过了,原来有同伴陪在身边,连头顶的月亮都是圆满的,即使今天不是中秋节。
闲逛着她走进了一家服装店,不经意间被一条纯白的围巾吸引住了,当即买了下来。
晚点袁霏霏接到了魏荀的电话,告别时顾谣笑得意味深长,一眼就能拆穿她在想什么,还跑过来特意对她说,“去看魏荀是不?”
顾谣没猜错,她坐上了公交车去找他。
当公交车停下后,她没能从攒动的人群里看见他,还以为跑错了地就没下车,车再次驶行时,他从人的汇聚处快步跑来。
公交车摇摇晃晃,袁霏霏连忙呼喊着司机停车,但不能中途下车,车以寻常不快不慢的速度驶过,却很快拉开了她们间的距离,这让她心急如焚,只能靠着窗目睹他跑向她的全过程。
她竭力向外伸的手渐渐碰到了他上抬的指尖,明明不远,就差一点点了。
司机对她不悦的叫嚷着:“你们干哈嘞?不要手了啊,没听见后面有人都在鸣笛了嘛,还歪歪唧唧的。”
车猛然停下,一股反冲力,让袁霏霏顺利拉住了他,脸庞不经意划过沁心的笑,她松了口气,袭来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记得自己曾在窗口探头,同他急不可耐的招手,他则在原地目送她的离开,这次他硬生生跑了一个站台的距离。
大冬天魏荀额头密布着汗,他微扬的下巴收了收,低声道:“袁霏霏,下来。”
袁霏霏忍住直接想翻窗而出的急切心情,车稳稳停靠后,她下车还没起步,就被跑来的他搂进了怀中,一阵热流恰似冬季里悬挂在枝头的嫩芽,她被揉了一顿脑袋瓜子。
耳畔是他急促的呼吸声,当她澄澈的瞳孔仿佛能融进整个世界,那里包含了他,同样浮现出雪花坠落的疾影。
袁霏霏勾着他的脖子,唇角扯出开心的弧度,溜了个圈,环顾四周,兴奋的喊:“荀荀,下雪了!”
说着,雪花落在她的掌间,很快融成了水滴,风悠悠地吹,雪花摇摇欲坠,依附在他干净的侧脸时,她替他拭去,顺道把那件围巾给他围上。
袁霏霏温柔的笑:“以后我就不会找错人啦,不然你总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大黑天的也寻不到个人影。”说着,她偏过头开口道,“喜欢吗?”
魏荀眸间闪过异样的情愫,这次他没有低头遮掩,让她知晓他真的动情了。
他眸光深沉,低声道:“喜欢。”
袁霏霏接过冰冰凉凉的雪粒,抬眸道:“这围巾是白色的,今天刚好又下了雪,将来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戴上它,想到我就不会害怕了。”
她凝视着他,眼里藏满了星星点点的光,笑得很温软:“魏荀,我们都会好好的。”
魏荀为她擦拭干净雪粒,亲吻着她的额头,道:“我会化成深冬的雪花,一直守护你。”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听到过一样的话,这一刻袁霏霏眼角湿润,忘记了反应,下意识问:“为什么呢?”
她的泪意早就泛滥成河,那句话再次重现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无论何时,他永远是他,从没变过。
魏荀轻轻地抚过她鬓角的碎发,嗓音动人:“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魏荀:“袁霏霏,生日快乐。”
袁霏霏被他搂着回到了他家里,门才开,灯还没拉开,她被闷得喘了声,虚弱犹如猫吟的叫喊让他颤了颤,他很熟练的弯下身捧起她的脸,一如既往吻得温柔细致。
袁霏霏被亲得意识皆无,贪婪的吸取着新鲜空气,扣在她脑后的手,容不得她逃避。
门被他踢开,袁霏霏尚有一点意识,她拧着他低喃道:“魏荀轻点。”
他的吻落下,她就像无处可藏的遗民甘愿成为敌人的俘虏,步步沦陷。事前他留意了一手,确保不会因运动过度产生不必要的擦伤。
海水在涨潮下滚卷着无数浪花,流体光灿的太阳燃烧着,在夜空下终身跃下海浪中,像只鹰又快又准的俯冲,同海洋融合,一点点被摇滚着浪花淹没。
袁霏霏嗓子哑了,面颊粉酡,整个人就像无骨头一样柔软。她趁他游神的空档,翻身道,“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在外沾花惹草了。”
魏荀闷哼了声,眸底幽深,他喘着粗重的气道:“怕你疼,我问了小四。”
旋即她只觉天翻地覆,时间就像窗外飘零的雪,过了很久后堆积成了冰山,卧室内她的轻泣声愈发微弱。
袁霏霏身材修长,肤泽白里透红,线条优美,力量悬殊太大,她推不开这块压着自己的石头。
他还贴着她的耳朵,低低地哑笑道:“我行不行了?恩?”
那声尾音充斥着诱惑力,让她心跳加快。
最后她双眼迷离,脚趾扣紧了床被,要死不活的说:“行行行,我不行了。”
魏荀:“小傻瓜,我就知道你在骗人,人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动,眼神也会不停地闪躲,但我不想揭穿你,就等着现在来惩罚你。”
说着,魏荀拭去她沾满泪意的脸,低笑道:“说自己男人不行的人,你说我会放过吗?”
袁霏霏脏话无处可说,等他终于放松了警惕,像条鱼一样溜了出去,跑到门口又被他毫不留情的逮了回去。
我前一章写过女主创作时感觉自己快跟海洋合为一体,她就是海洋,开车那就不会很突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