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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霜澶拿了点心,不敢再在飞鸿楼久留,只得去对街寻了大公子与沈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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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霂容特意叫了霜澶进车厢,沈禄依旧坐车头驾马。
飞鸿楼里偶遇二公子和许公子的事霜澶暂且不必说。就算那许公子真的讨上门来,自己跟在大公子身边伺候了这些年,不说劳苦功高的,想来大公子也不会任他拿捏自己。其实原本就不知如何开口的,难道说协办大学士的公子欲谋她?大公子怕要笑话人了。
沈霂容瞧着霜澶心事重重的样子,也知晓今日让她乍然知晓这样的事情心里必是颇多疑问,便道:
“今日可有什么想问的?”
霜澶回神,大公子这是想告诉自己与那姑娘的事了,原本心里还怨着大公子今日不该带她出来的,现如今想,满京都城里哪家做主子的要给下人有交代的?也就大公子这般清风明月般的人才会如此。
“奴婢不敢。”霜澶低头。
沈霂容掀开帘子看了眼车外,笑道:“今日那姑娘是云家的。”
云家?满京都城里数得上手的只那鸿胪寺卿一家,且家中只有一庶出女儿。
霜澶抬头,对上沈霂容的眼,随即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原是个四品官家的庶女,要说纳了也没什么,但既然大公子不肯与大夫人说开,莫不是打算娶作正妻?虽说大公子不是介怀门第之人,但堂堂督御史府家的嫡出大公子娶了一个四品小官家的庶女,说出去却是叫人难看相。
似是瞧出了霜澶心中所想,沈霂容又道:
“季芙本就过得不易,我是断不会纳她为妾的,我只想娶她做正妻。你现下怕是不懂,倘若我没遇到季芙,听了父母之命随意娶个他们欢喜的,左不过是如父亲母亲那般整日里也无甚话可说,相敬如宾罢了。”
“但是遇到了,知晓了两个人在一处还有另种活法,我便不能无动于衷。”说罢又抬眼瞧着霜澶,笑道:“你放心,日后倘或你有中意的,我一定帮你安排妥当。”
霜澶乍一听,面色或红或白,平日里邻牙利齿,这会子竟是不知如何答:
“这好好说的大公子怎又拿奴婢说笑。”
沈霂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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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翰墨轩,沈霂容让霜澶歇着,进了书房,敛秋与拂冬上前伺候。
霜澶便寻这机会去马厩找了沈禄。
“你且说今日那姑娘是怎么回事?”霜澶将沈禄拉到一边,小声道。
沈禄装傻:“姐姐说笑了,我与姐姐一般,也是今日才知呀。”
霜澶可不是好糊弄的,一手拽着沈禄的耳朵:“你日日跟着大公子会不知晓?今日这事你若不说清楚了,哪天大夫人那得了风声,我只说府里有人撺掇大公子三两头的出门罢了。”说着,狠狠瞪了沈禄。
“哎哟霜澶姐姐,我的好姐姐,大公子行事哪里是我们做下人的能左右的,”沈禄一手捂着耳朵,低着眉。
霜澶只看着沈禄不吱声,直盯得沈禄心里发毛,只得小声道:“大公子与云家姑娘还是上回崇文馆办诗会遇上的……”
霜澶敛眉:“崇文馆办诗会左不过一月前的事,瞧着大公子与云家姑娘现下这般,年深日久的……你打量着蒙我?”
“我是万不敢诓姐姐的,真是一月前的事,不过咱们大公子总说她什么才女什么错玉的……我也是听不懂的。”
霜澶心下了然。
从来才女果谁俦,错玉编珠万斛舟。自言人比黄花瘦,可似黄花奈晚秋②。看来这位云家姑娘才华甚是出众,想来自家大公子瞧上的也不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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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又回了院子,却瞧见书房外站了几个嬷嬷女使,其中一个瞧着是大夫人王氏身边的吴嬷嬷。霜澶刚想进书房便被敛秋叫住,拉到一边道:“姐姐晚些进吧,里头怕是不大好呢。”
“怎的了?”霜澶愕然。
“许是说亲的事,”又朝霜澶使了个眼色:“拂冬原在里头伺候呢,才刚又想递茶水进去就被吴嬷嬷拦住了。听她说好像还是太子太傅张家的嫡出二小姐呢。”
“大公子说如今春闱也没多少时日了,只想专心科考,旁的都且放一放。”
正说着,书房的门打开了,大夫人王氏走了出来,面上瞧着不大好看。
院里人都低着头,生怕哪个触了楣头被叫过去责骂。大夫人只站在门口拿眼瞧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只交代了好生伺候着大公子,旁的也没说什么。
待大夫人一众人出了院门,才都松了口气……
只有霜澶心事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