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堆放着丝绸、粮食,船仓里则是书籍、纸张与手工艺品,吃水线都压的满满的,没有太多落脚之处,不过扬州距离江都县城仅三十来里,站船头,观赏运河风景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过了半个时辰,货船两侧伸出大桨,缓缓向北行驶,约摸正午时分,抵达了扬州渡口,船只靠岸,把三人放了下来,才继续向洛阳行去。
扬州不愧曾是大隋的东都,城池方圆五十里,城内街巷阡陌,因商贸繁盛,城外至运河一侧数里地带也住满了人,热闹而又喧嚣。
街道上,时不时能就看到身着绫罗绸缎的商贾,也有书生学子携美同行。
三人一路走着,陆文突然回头道:“扬州城内,有一状元楼,距离府学不远,历来应试学子多住于此,我等不如也去此处住下如何?”
萧业笑道:“陆兄安排便是!”
陈子昂也点了点头。
状元楼前楼后院,前面是酒楼,高达三层,后面是一间间的雅院,足以容纳数百学子入住,三人叫了一间小院,二两银子一天,奇贵无比,不过临到考季,稍微象点样的客栈都会趁机涨价,状元楼有单独的小院住,也算良心了。
隔着几间院落,史进缩回了脑袋,关上院门,回到屋里道:“先生,他们来了。”
蔡先生回头唤道:“可调查妥当?”
一名不起眼的中年人从后堂走出,取出一张纸贴,呈上道:“先生放心,已调查妥当,小的们根据陆家在扬州的故旧至交,整理出了一份应试童生的名单,共有十六人,尤以四人最有可能与之互保,请先生过目。”
“嗯”
蔡先生点了点头,接过纸贴,上面记载着十六名童生的家世,年龄,人际交往,极其详尽,其中四人的名字下方划上了横线。
“三郎看一下,谁最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蔡先生大略一扫,把纸贴递给史进。
能与陆家交往的,多是家境殷实,十六人中,有十五人不是书香传家,就是累世经商,只有一人家境贫寒,引起了史进的注意。
此人名蒋方,年方十八,家里与陆府管家相交甚厚,五年前父亡,母亲既要操持家业,又要拉扯他读书,长年积劳之下,落了痨病,左邻右舍与亲戚可怜他,早年借了些钱给他母亲看病,可痨病也是穷病,零零星星的些许碎银子只能勉强维持,难以根治,亲戚邻居不可能有更多的银子借给他,五年下来,母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偏偏蒋方事母至孝,时常痛哭流泪。
“就是此人!”
史进指着蒋方的名字。
“为何?”
蔡先生问道。
史进道:“所谓人穷志短,家境殷实者,几乎不可能为了些许银钱就背负污名,只有如蒋方这般被逼上绝境者,才会无所顾忌,老师,我拿一千两银子给他,让他与陆文互保,再于考场做弊被抓,料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错!”
蔡先生捋着胡须,赞许道:“不过你不能亲自出马,此事由我来安排,你只须知晓即可,断不能沾上此人,以免他突然反水把你扯了进去。
“先生教训的是,弟子受教了!”
史进心悦诚服的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