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凝见到景溯如此,心头却是一沉。
其实,她是有一点点动摇的。
每日对着仇家强颜欢笑,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日子,她也不例外若是有更轻松的方式,何乐而不为。
可是,景溯真的可以信任么?
或许他会替她报仇,但也或许不会从她答应下来的那瞬间开始,决定权就在景溯手上,她只能作为依附于他的存在,而无权做任何选择。
也许他现在所言是真,他喜欢她,愿意为她复仇。但人心易变,或许在得到她以后,他很快便会厌腻下来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若我不愿意”柳凝思索片刻,望向景溯,“殿下会怪我么?”
“你不愿意?”
“不是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柳凝靠在景溯的怀里,语气轻柔。
其实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她暂时,不会答应景溯这个要求。
但话不能直接拒绝,柳凝不想拂了他的脸面,而且话说得太死,难保他会不会哪根筋搭错,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强逼着她就范。
那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长发被男人轻轻抚摸着,柳凝微低着头,看向莲池上微光闪烁的流萤,还有静静盛开的莲花,听到景溯轻轻说。
“那你就慢慢考虑几日。”他说,“你放心,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两人又在莲池边,欣赏了一会儿萤火虫。
夜深了,有凉风吹起,景溯生怕怀里的女子着凉,便不再留她在这里,而是沿着原路将她送了回去。
柳凝回了房,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衫。
其实景溯还算体贴,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也没什么人能像他这般,把她放在心上时间长了,就算柳凝未生情愫,对于这样的温柔,也很难不去贪恋。
但他今天提出的事,关系重大,她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温暖,就把自己搭进去。
她谨慎,不愿意去赌一个男人的感情。
不过这样也有可能会因此错过一个绝佳的复仇机会。
柳凝决定暂时再观望一下。
她不直接拒绝景溯,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若是能以此为引,两相博弈间,说不定最终的结果不是她先成为他的女人,而是他先入了瓮,助她扳倒卫家。
还需从长计议。
夜深了,柳凝出去了这一趟,觉得有些疲乏,悄悄回到了床上,小心翼翼,没有吵醒阿嫣。
门窗紧闭,她睡得很沉,自然也不会知道外面正发生着什么。
现在已是子时,整座沈府的宅邸都熄了灯,陷入了黑暗里,唯有一间房中还亮着微弱的光。
室内立着缠枝灯烛,烛头上的火焰轻轻跳动,微弱的灯光里,两个人影映在房中的墙壁上。
景溯和另一个男子相对而坐,中间是桌案,上面摆着一盘棋,边上支着一只小巧的红泥火炉,上面温着酒。
两人下棋对饮,景溯对面坐着的,是沈府新任家主沈弈。
“如何?”沈弈笑着执起白棋,落在一处棋盘上,“你说的话,她应下了么?”
“还没有,她说她要再想想。”
景溯落下黑子,抬眼看了沈弈一眼:“怎么,你很好奇我们的事?”
他与沈弈是多年好友,如今在这沈府中为求方便,与柳凝之事,景溯没有刻意瞒着。
“那当然。”沈弈叹道,“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而且居然还是”
他本想说已嫁之身,但还是堪堪止住,景溯似乎对这种说法,颇为不喜。
沈弈顿了顿,又接着问:“你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那卫家的二少夫人柳氏,他也在沈府见过几面,相貌清丽绝俗,的确是个十成十的美人。
但景溯贵为太子,单单美色仅是繁花过眼,又怎能引他如此心动?
可沈弈瞧柳氏的性子,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顶多算得上是个温柔良善的妇人,处事规规矩矩他不明白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何处,吸引了面前这一向眼高于顶的男人。
景溯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两手执着棋子轻敲桌案,半晌道:“她很特别。”
对他来说,她就是很特别。
特别到览遍众生,就单单她一人,入了他的眼。
可沈弈显然不能理解景溯心中所想,无奈地看了故友一会儿,叹息一声。
沈弈与他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交情,知道这人从小就精明警惕、心思狠戾深沉可此时景溯想起那女子的神情,虽未明显外露出来,却与平素情态有些许不同。
人动情后,便生贪嗔痴怨,徒增烦恼。
沈弈瞧他这样,总觉得不太妙,生怕他哪天恐怕会栽在柳氏身上。
“唉。”他不再多言,倒了杯茶,推给景溯,“若她最后不肯答应你,你怎么办?”
景溯不假思索:“那就硬抢过来。”
硬抢过来,此后强留在身边,朝夕相对总之她这个人,他要先得到。
就算一开始她不愿意,只要他待她很好很好,总能等到两情相悦的那日。
所以,柳凝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景溯都不会责怪。
因为结果从一开始,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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