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蕊点点头，“如果下载量大，收入还行，但我刚开始做，慢慢来吧。”

陶茹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她推荐的那些兼职对时间的要求太高，孙蕊没办法便选择另辟蹊径，可孙蕊为什么要打工赚钱？心中所想，嘴巴上便问了出来。

知情的吴念熙和庄露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由自主地吃着菜，让嘴巴没时间回答。

孙蕊沉默片刻，给自己灌了一杯啤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了？”陶茹一脸蒙，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转，最后停在孙蕊身上，“要是不方便和我说，不要勉强。”

这大半年时间，陶茹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塑造着一个全新的她，要是换成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话的，反而还会在心里记个小账本，觉得另外三个人排斥她！不拿她当朋友！

时光流走，每个人都在悄悄发生改变。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孙蕊苦笑几声，“陶茹，之前我骂你傻逼的话，你可以原封不动都还给我了，我也是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陶茹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孙蕊又喝了口啤酒，把胸中郁结的闷气吞到胃里，“我的初恋开始了，又结束了，我还背了十二万的债。”

刚刚下定决心重头做人、不欠外债的陶茹猛地瞪大眼睛，疾呼道：“十二万！”

庄露在一旁补充：“还有初恋这事。”

“初恋不重要，十二万才重要！孙蕊，你真是疯了！干什么了？欠了十二万！你好好人不做，要去做背债鬼啊！你知道钱多难赚嘛？那是拿钱给人当孙子啊，说好听点叫做劳动所得，可实际上兼职赚钱都是对体力心力精神力的巨大消耗！你到底怎么欠了那么多钱？是不是被人骗了？我和你一起去派出所，不能让骗子逍遥法外！”

比之庄露和吴念熙，陶茹更能明白欠债的痛苦，她不忍心看着孙蕊去过自己之前的日子，每天一睁眼就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任何花销都要控制地死死的，压制除了饱肚外的所有消费。

她曾经工作的酒店离学校有五站路，有一次下班晚了，公交车都停运了，她是兼职没有员工福利，如果住在酒店就需要自己掏钱，已经变得一毛不拔的陶茹硬生生靠着两条腿走回了学校，连住学校旁边那些小破旅店的钱都不愿意花，硬生生把宿管阿姨叫醒，苦苦哀求了好久，才回到了宿舍。

这些个苦，说起来时都能轻描淡写，可搭配着那个时候呼啸而过的夜风、空无一人的马路、又冷又怕紧绷的情绪和宿管阿姨不留情面的呵斥，都像是大锤子狠狠捶向陶茹。

脚痛到发抖，可这疼痛肌肉里面那空落落的灵魂，更像是受尽折磨。

奔溃，似乎只需要一瞬间。

可这些事情，她都不想和小伙伴说，这就是她自作自受该有的后果，怪不了任何人，这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而现在，孙蕊掉到了坑里。

陶茹比自己掉坑里更激动，脑子几乎要炸了！

吴念熙出来主持大局，“我来说吧。”

然后她仔仔细细把十二万的事情前后说得很清楚，听完吴念熙阐述后，孙蕊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可真他妈蠢！”

陶茹更是恨铁不成钢，抬手没留余力地打了一下孙蕊的胳膊，“你可真他妈傻逼！”

庄露叹了口，“所以小黄说得对，夜里不适合做决定。人啊，一到夜里，特别容易回忆往昔，特别容易冲动做事，那个时候人就像没有脑子了，身体都是由心主导。”

“但是心理学上是说夜里所做的决定最接近本我的决定，虽然是非理性的冲动。可往往很真实。”吴念熙话锋一转，“你是真的喜欢王洪涛，是吗？”

孙蕊愣了愣，喝下一口闷酒，“那晚我从酒吧出来，我让他别误会，我只是出于同学情谊，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说谎了，还被他看出来了，他特别好笑，说请求我当他女朋友，我拒绝了，然后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难怪，那晚夜色再晚，都遮不住那巴掌印，庄露朝着吴美人眨了下眼。

“我当时就一个想法，老娘帮你扛了十二万的债，老娘的朋友出于情谊付了这十二万的钱，你他妈的一个大男人不好好想怎么赚钱还债，还想着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男女朋友！我怎么！我怎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孙蕊的眼眶湿了，可她仰起头不愿意让眼泪掉下来。

“每天夜里，我都一遍遍回想当时的场景，气得我自己肝疼睡都睡不着，我在想我当时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我想不明白，甚至我都觉得那个夜里，在包厢的不是孙蕊，是另一个人！其实，我不觉得我有那么那么喜欢他呀？我怎么就傻了呢？当时？”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解答，陶茹愣着许久，碗里的雪衣豆沙已经凉透，她却浑然不知吃了一口，可凉透的雪衣豆沙又油又腻，并不怎么好吃。她皱了皱眉，还是吞下腹中。“孙蕊，我告诉你为什么。你高估了自己，看不清现实，你自以为感动，其实是犯贱。可感情这事上，不管男女，可以犯傻，决不能犯贱。”

而且，你并不见得没有那么喜欢他。一向心思玲珑的吴念熙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给孙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青春期的小姑娘，爱恨都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