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许言:“我知道,你可能会对我对待王爷的方式有些不满。”
高福忙道:“老奴不敢。”
“你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定然是疼王爷的,有何不敢?”闻许言直视高福,认真道,“但你不必忧心,我不是下一个温珂,亦不是孙敖,没心思争权夺利,更不会害王爷。我既已入王府,那王府就是我的安身之所,我断然不会让人破坏王府的安宁。王爷如今智同六岁孩童,很容易被奸人利用,所以我才让他只信我,我不会害王爷,故他信我并无害处。”
高福心里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害王爷呢?但嘴里却说:“老奴明白。”
“不,你还在怀疑我。”闻许言摇摇头。
高福:王妃,你有读心术吗?!
“我没有读心术。”闻许言又说。
高福:更慌了!
闻许言勾了勾嘴角,道:“你不必怕。我同王爷是夫妻,生死都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不会害他。况且,害一个傻子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高福眼神复杂看着闻许言。
“看我做什么,王爷本来就是傻子,还不能说了吗?”闻许言笑道,“你要说这是大不敬,那我早就大不敬过了。除了以前看错一个人以外,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瞧你是个善面儿的,所以我愿意同你说真话。”
高福看着闻许言良久,郑重地揖了一礼,道:“既然王妃娘娘同老奴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老奴也不藏着掖着,老奴唯一的心愿只是王爷能一辈子幸福安康。”
闻许言抬了抬高福,等高福直起身子后,又道:“若王爷只是一个普通王爷,那幸福安康过一辈子是很简单的事。怕就怕在,王爷……不是个普通的王爷。”
高福眼中一抹诧异闪过,随即又沉默不语。
“我未出嫁之前一直鲜少出门,深藏内院,故不知外面的事情。出嫁时也没人提嫁的是什么样的王爷,只道是被指婚的。嫁过来后才知道是王爷是个傻的,其他就一概不知了。您能否告知王爷的具体情况于我?”
高福一脸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
闻许言再接再厉:“虽然我同王爷才成婚一个月,但我们可是夫妻啊,哪有夫妻不知根知底的道理?”
闻许言倒是派人去打听过,但收获的信息极少,被打听的人要么含糊其辞,要么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闻许言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使得她像是被羽毛挠了痒痒似的,极其不痛快。
况且这还是牵扯她至深的事,她必须得打听清楚了。
高福背着手,看着院中的圆桌,终是开了口:“王爷以前并非是这样的……”
李衡珏从出生起就是备受关注,所有的目光、祝福和赞美从李衡珏出生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
万众瞩目、众星捧月、耀眼张扬、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当世神童……这些词堆在李衡珏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因为他是当时章德太子的嫡长子,大夏朝的小太孙。小太孙三岁背诗顺手拈来,四岁脱口成章,五岁下笔如有神……十岁时提出《安民策》解决大夏朝初期流寇盗贼肆虐、农民频频上山起义的问题。
所有人都为有这么一位小太孙展望未来时,却突然传来章德太子大逆不道、密谋谋反的消息,接着就是皇帝下令清除太子党,废太子,流放太子于偏远之地。
那年李衡珏才十五岁。
李衡珏一朝从天上人沦为流放犯,跟着继母和父亲踏上凶险、漫长、潦倒的流放之路。
李衡珏十七岁时,房屋大火,前太子死于火场。
李衡珏十八岁时,被人绑架,被人救回来后,武功全失,高烧不退。他醒来之后忘记所有事情,变成了傻子。同年,章德太子案被平反,李衡珏被封为瑾王,赐瑾州安平县。
“……原来王爷并非天生傻子。”闻许言听完李衡珏的遭遇不免跟着唏嘘,真是天妒英才,命途多舛。
“唉~”
“这么说,小王爷都成这样子了,京城的人竟然还不放心?”
李衡珏傻了,身处瑾州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人派人来监视他,可想而知京城里的豺狼虎豹有多怕李衡珏。
如今李衡珏老实待着,所以背后的人没必要横生枝节除掉李衡珏,只是监视。但这可令她闻许言不太舒服,所以孙敖和温珂都没必要存在。
就算这两个人死了,背后的人也只会以为是一个娇蛮跋扈的王妃出自嫉妒或者什么把温珂和孙敖除掉,而不会打草惊蛇。毕竟棋子在位高权重之人眼里是不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花精力为他们的死亡去做不必要的事。
闻许言脑子转了一圈,想清楚除掉温珂和孙敖不会触动什么危险后果,嘴角勾起,心情愉悦。
若是再来几个眼线,闻许言有一千种死法供他们选择,并且不会让人怀疑。
高福惊讶道:“王妃娘娘,您说京城的人不放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虽然我没证据,但孙敖及其属下八九不离十是有人派来监视王爷的,温珂也占个五成可能。对了,温珂是怎么进府的?”
“是三皇子叫人送过来的。”
“三、皇、子?”闻许言眯起眼睛,有夺嫡陷害那味儿了。
“王妃娘娘,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怕个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妃娘娘如此狂傲道。
闻许言走到李衡珏床边,看着似乎熟睡的李衡珏,想起他的命途,竟生出一些怜爱之情。
长得好看,强得如神,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强惨?
“还说等我一起睡?你看你睡得跟个猪似的。”闻许言食指轻戳了戳李衡珏的额头,“但愿你今晚别做噩梦。”
说完,闻许言起身要走,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衣服。她回头看去,李衡珏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地看着她。
闻许言:“干嘛?”
李衡珏:“王妃姐姐,一起睡~”
闻许言笑得温柔道:“你在想屁吃。才六岁小屁孩就想睡姐姐,做梦吧你。”
“……那玉书什么时候能和姐姐一起睡?”
“等你长大。”反正你永远也长不大,闻许言心里补充道。
“要多大?”
“要很大很大,能顶破苍穹的那种。”闻许言说完觉得哪里怪怪的?
“姐姐~”
“哭也没用。”闻许言把李衡珏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扒拉下来,塞进被子里,两边捂住,防止他再伸出手抓人。
闻许言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衡珏,命令道:“闭眼。”
李衡珏闭了三秒,又睁开眼睛,看见闻许言还在,就傻乎乎地笑起来。
“笑毛线?”
“睡不着,要姐姐抱抱~”
“抱你大爷。”
“玉书不要抱大爷,要抱姐姐~”李衡珏眨巴着漂亮的眼睛道。
“再不睡,我一个手刀过去你就能睡了。”闻许言威胁道。
“手刀是什么呀?”
闻许言凑近李衡珏,恐吓道:“手刀就是杀猪刀,一刀下去猪猪就死啦~”
李衡珏吓得立马闭上眼睛,不敢睁眼。过了几分钟,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闻许言放开压被子的手,看了李衡珏几秒,才发现自己竟然花了时间哄傻子睡觉,手刀它不香吗?
她起身往屋外走去,说服自己,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床上李衡珏睁开眼睛,看着闻许言离开的背影,眼神清明,但意味不明。
孙敖回来后,闻许言已经把温珂放回了院子。不然温珂在柴房里,可不好搞事。
孙敖知道自己的大总管被撤换,自己的人也被换掉后,表面上一脸平静,表示遵从王妃的安排,实际上怎么样,闻许言也能猜到。
孙敖在暴怒边缘,只要再刺激刺激,说不定就会露出大尾巴。
深夜,半月高高挂在天边,虫声吱吱更衬得环境静谧。
一个黑衣人从墙边翻入,提着的大刀,大刀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来了。”躲在暗处的小五,正欲上前,却被小四摁住,“你干什么?”
“等等。”小四小声道。
“等什么?王爷派我们来就是为了保护王妃,再等王妃就没命了!”
小四:“不对,气氛不对。”
小五:“哥,你杀人还需要气氛啊?”
却见黑衣人走到闻许言房门前,似乎碰到了什么,想起一片铃铛声,黑衣人慌忙四处看。突然,一个板砖破窗冲着黑衣人的面门凌空飞来!
黑衣人险险躲过,擦破了脸上的皮,添了一道血痕。
黑衣人知道中计,转身回到院里想、翻、墙就走,没想到又一块板砖飞来,正中黑衣人的后腰,此时院里已经出现了一大圈拿着长棍的男人等着黑衣人。
黑衣人被围在中间,慌忙四顾。
“给我打。”房里的闻许言发出命令。
周围的人抬起长棍就冲着黑衣人打去。
“呃!”
“嘶!”
“啊!”
“噗!”
即使黑衣人奋力反抗,也抵不住打狗大军的见缝插棍,打得黑衣人痛呼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