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的册封礼过后便是胤礽的太子册封礼了,只是先前还因为康熙的奖励兴致十足的胤礽却忽然蔫巴了,每日都没精打采的,还时常一脸幽怨地看着令仪。
一开始令仪还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比起从前,她的身边忽然少了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她竟然也开始有些不习惯了。
“保成呢?”
她每日都乖乖跟着自己读书识字,鲜少询问周边的人和事,询问最多的也只是康熙和生母罢了。
如今突然问起胞弟胤礽,陀瑾也有些意外。
别看五公主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但内里却似乎不大相同,陀瑾照顾她这段时间已经意识到,五公主和皇后比起来,似乎相差甚远,但她又说不出是哪一方面。
毕竟令仪比起其他孩子实在是和顺乖巧,从不需要周围的人费心,对下也从不骄纵暴戾,与陀瑾所见过的达官贵族的子弟完全相反,这一点和皇后极为相似,可母女二人给陀瑾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对……陀瑾怎么也说不上来。
陀瑾想不通这一点,只是解释道:“二阿哥这几日都想来见公主,可走到门口瞧瞧看了一眼,就又自己走了。”
令仪有些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
陀瑾委婉道:“公主好学,每日都忙于学习,自然未曾注意到这些。”
令仪却已经明白陀瑾无意间透露出的自己的看法——她每日里只顾着自己,压根不在意胤礽,自然也不知道胤礽来看过自己。
从令仪的一言一行来看,很难看出她和胤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令仪微微皱起眉头,思考了半天,道:“那为什么不进来呢?”
她又没有在门上写“亲弟弟不得入内”,胤礽为什么不来呢……虽说明面上看着可能像是姐弟两个闹了别扭,但说不定会给康熙留下一个姐弟不亲近的形象,算不得什么好事。
“恐怕是因为之前公主打了他吧。”
令仪抬手摸摸下巴,思虑片刻,道:“那他现在在吗?”
“听人说皇上好像带二阿哥去学习礼仪了。”陀瑾看令仪歪着头似乎在想什么,道:“奴婢要派人去支会一声吗?等到二阿哥回来之后就请他来公主这里。”
令仪摇摇头,道:“等到他回来再说吧。到时候要告诉我哦。”
“是。”
待到晚上的时候,胤礽身边的宫人过来支会了陀瑾一声,陀瑾自然立刻转头支会了令仪。
令仪则立刻放下手中的笔,道:“走吧。让人去收拾一下。”
陀瑾有些不解,道:“收拾什么?公主要出去吗?”
令仪点点头,道:“嗯,今晚我要去保成那里休息。”
奶娘端着晚膳进来,忽然听到令仪这样说,差点把食盘摔了,惊诧道:“公主要去二阿哥的院子休息?”
“怎么啦?”
“男女有别……”
“可是我们小时候都睡在一起啊。”令仪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所以我不能和弟弟一起睡吗?”
陀瑾见奶娘还有些犹豫,开口道:“满人可没有这么多规矩。”
宋氏听出陀瑾语气里的骄傲,一时间有些气氛,道:“这是什么话?”
令仪不由有些头痛,这两人一个汉族、一个满族,如今的情形又是三藩之乱、矛盾激烈的时候,这两个人的争吵无疑也是在印证这一点。
满族壳子、汉族里子的令仪很别扭,要说一定要有认同感的话,她当然更认同上辈子的情况,但现在这个样子……
令仪暂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强调道:“我要走啦。”
两人无法,陀瑾立刻为令仪在毛领对襟坎肩外面披了一件兔毛镶边的桃红披风,将观音兜为她戴好,这才道:“奴婢再去为五公主拿几件厚实些的衣物,方便公主衣服脏了替换。”
宋氏有些气急败坏,但碍于令仪还在这里,不能直接和陀瑾辩论一番,只好强行忍下了怒气。
姐弟两个的院子相差不远,就是令仪的小短腿走过去也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只是她身体不好,这么一段路走过去已经浑身大汗,见了院门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令仪偷偷推门进去的时候胤礽已经吃过晚膳,正坐在床沿边上跟着刘氏识字,正皱着眉头。
刘氏发觉令仪进来,急忙自杌子上起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五公主,五公主安。”
令仪摘了观音兜,陀瑾才发现她额前全是汗珠,急忙拿起帕子给她擦汗,道:“公主让奴婢抱着就是了,何必这样累着自己?”
令仪摆摆手,奶声奶气地开口道:“安。起来吧。”
那边胤礽才看到令仪,却又缩回了床榻内,似乎是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令仪微微挑眉,擦了擦头上的汗,径自走到床边,摘了披风往上一趟,道:“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