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餐厅后,葵姝重重呼出一口气来,忍不住说道:“你们秦氏都是这么规矩森严的过日子的吗?一个个一板一眼的,害我大气都不敢喘。”
“也并非时时如此,早年我听先生的吩咐收养了秦骁后,便没怎么管他,只吩咐佣人照顾好他。
这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自从知道先生喜静后,回回见我们都是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
我和先生倒是没在意,只不过后来他成家立业后这规矩也是越发多了起来。
不过只要不影响先生要做的事情,我也就没有制止,正好不用与人虚与委蛇,我也图个清静。
葵姝小姐也不必担忧,只今日秦骁特意请求让他们来见见二位,免得日后不长眼,冒失冲撞二位。往后他们也不会常出现在您的视线中。”秦毅解释道。
“杨姐,茶室安排好了吗?一会儿请二位小姐去茶室休息,9点准时出发去玺园。”
“老爷,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那二位小姐还请到茶室稍作休息,若是觉得无趣就让杨姐带二位去钦园地下陈列馆逛逛。两小时后,我便来请二位一起去玺园听戏。
今夜子时还请葵姝小姐赠青衣三滴精血,青衣将用这三滴血为葵姝小姐施引魂咒。相信过不了多久,葵姝小姐就能窥见藏匿在玺园中的那尾骨魂的踪迹。”秦毅诚恳道。
“那就先谢过青衣啦!”葵姝闻言开心的垫了垫脚,伸出手拍了拍秦毅的臂膀,以示感谢。
与秦毅分别后,杨姐带着二人来到了茶室,为二人烹茶消食,并继续介绍着钦园的历史与建筑构造。
“照杨姐您的意思,这钦园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那得价值几何啊!对了,杨姐您对钦园这么了解,想必在这儿也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吧?而且我看青衣与我们说谈的内容对你也是从不避讳的,您不会也是?”葵姝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女子好奇道。
“正是!我就是这钦园曾经的主人,当年整个大陆狼烟四起,男人们都去了战场,死的死伤的伤,我那些个没用的孩子跟着我的丈夫一同长眠血海,敌军打进了这里,我便让剩下的妇孺孩子们先离开了。
这里是我唯一挂念的地方,留下就不愿意走了,别的人也休想再进来。直到先生和青衣来了,我才觉得钦园的大门也是时候再开了。”杨姐满是感怀的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怅然。
“杨姐,咱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带我们去看看青衣说的地下藏品陈列馆吧!我也想看看这些年除了钦园原有的宝物之外,秦冗都收藏了些什么?”葵姝不喜欢这种伤感的气氛,更见不得眼前这位妇人难过,便转移话题,催促着杨姐带着两人去看秦氏的私人博物馆。
“也好!你们跟我来!”杨姐放下茶盏,带着两个姑娘往园林深处的太湖石假山走去,一路弯弯绕绕的,要不是放心杨姐,葵姝脑中都要脑补出一场恶仆将客人带进迷宫谋杀的惨案了。
一直跟在葵姝身后的程彻也有些担忧的伸手揪了揪葵姝的八分袖。
一路上杨姐也不怎么说话,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转来转去,似乎看出葵姝二人的疑虑,便笑道:“二位不必担心,这个假山林是当年我和亡夫闲来无事根据奇门遁甲改制出来了,可是个藏人藏宝的好地方。可惜原本的山林在战时全被炸毁了。
先生可怜我,便让青衣按照我画的图样,原模原样的建了回去,这地下密室就改成了先生的私人藏品馆了。旁人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老身定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着,三人便走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前,杨姐伸手撩起藤蔓,又探手在洞壁上摸索了一会儿,就听洞内咯咯作响,漆黑的洞穴此时也被无数明亮的射灯照耀的极具质感。
两人紧跟着杨姐步入洞内,借着柔和的光线,沿着布满展柜的甬道,葵姝和程彻边走边欣赏展柜中的器物。
葵姝向来对这些有故事的老物件颇感兴趣,不断发问着,程彻则静静听着两人的交谈,心中默默估算着价值。
葵姝发现甬道两侧的嵌入式展柜中的展品多为花瓶、瓷器和玉器小摆件,几乎看不见古籍字画、宝砚之类的文房清玩,便开口道:“怎么秦冗这么物质的么?不好好念书就知道满足自己的物欲,连件像样的字帖、书画都没有。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杨姐闻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乐呵呵道:“那葵姝小姐可是错怪先生了!早年老身和青衣都问过同样的问题,先生说,葵姝小姐以前就不喜欢读书写字,尤其是绘画,一看见颜料就想往水池子里倒。
先生怕小姐你回来,看着那些个文玩清供头疼,就让我和青衣将那些收了起来。因为小姐时常喜欢拈花惹草、招鬼斗魂的,先生便将这些器皿、摆件放在入口处,没想到倒闹了个乌龙!”
葵姝闻言脸色瞬间涨红,秦冗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以前不爱学习,成日游手好闲呗!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葵姝变得红扑扑的羞恼小脸,杨姐感叹道:“说来也是,那千年光阴对先生而言可能是弹指之间,但对人来讲,那可是几生几世,小姐的兴趣会变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还好你与先生相知相守的信念不曾改变,老身也衷心祈愿你二人能早日重圆旧梦。”
走着走着眼前的视线越发开阔起来,三人来到了一间书房内,看着屋内的陈设葵姝深感熟悉,她愣怔半晌,又疾步退至屋门外,伸出手将原本敞开的木门虚掩住书房。
“那张照片!程彻!那张照片是在这拍的!”葵姝惊呼。
“哪张照片?”程彻疑惑道。
“就你给我看的关于秦冗的资料上的那张照片啊!你过来!站这儿!往里看!这不是!当时秦冗就坐在那张书案后,一身马褂,低着头在那儿品茶。”葵姝兴奋的描述着。
“呵呵呵!那也是先生故意而为之,就是为了能让小姐早日看见他的模样,才没当场把青衣偷拍他的照片销毁掉的!后来得知先生遇见小姐了,青衣才故意将照片流落到程小姐手中的。”杨姐笑的更欢了。
被杨姐的一番解释弄得更加羞涩的葵姝,最后只好默不作声的欣赏着书房内秦冗直接拿出来使用的藏品,并且在书柜和书架上发现众多孤本字画藏品。
葵姝见此更不敢多说什么,虽然知道秦冗处处为自己打算,心里面也美滋滋的,但生怕杨姐又曝出什么‘惊天秘密’,让自己觉得秦冗对自己太好,三言两语就被人拐跑了。
而程彻就成了全程最无聊的一个人,眼馋着这些宝贝,得不到,还被杨姐喂了一肚子别人的狗粮。
程彻一路对着始作俑者翻着白眼出了陈列馆,两人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先回到住处仔细收拾了一番,准备等着去玺园看戏引魂。
9时一到,杨姐便准点带着两人出了钦园,来到钦园门口就见秦毅已经派车在门口候着了。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几人来到了位于城西的玺园。
玺园是一座青砖金瓦、雕梁画栋、垂花门脸、古色古香的百年传统戏园。
穿过大堂,走进戏园内,便见一座近20米高的戏楼坐东朝西,呈四方形构造耸立其间,两根大明柱贯穿于三层戏台前,台顶青绿翠蓝天花板上嵌满了粉白相间的西番莲卷花纹。
最上层檐下悬漆金“妙音阁”匾,中层檐下悬“登界游方”匾,下层檐下悬“余音绕梁”匾。
内有上中下三层戏台,上层称神台,中层称仙台,下层称寿台,寿台两侧的明柱上挂着两块牌匾,上书“戏者戏也戏尽世态,曲者曲也曲尽人情”。
三层舞台之间均有天井通连,机关巧布可表现升仙、下凡、入地诸情节。底层舞台地下室有水井、水池,可设置水法布景,变化无穷。
但因使用三层台的剧目不多,绝大多数戏戏目只在寿台上表演。
秦毅带着葵姝二人在现场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了戏园中的最佳观赏点,葵姝一路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座华美的戏园和园内的男女老少们。
院内各处错落有秩的放着各式山石仙草,宾座分置其间,既不影响观赏又守得住看客隐私,4-6人一套席位,每一套席位都是自带天然屏障的敞开式包厢。
先前路过的大堂楼上也是赏戏的独立包间,戏楼被大堂及两侧毗邻的后台粉楼包围,院子顶部则用材质特殊的有机纤维玻璃布覆盖,随着天气变化可自动伸缩,丝毫不影响看客赏戏。
葵姝暗暗感叹这戏园主人的脑洞与执行力,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