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一时也沉默了几分,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清嫔死了,南昭那位王爷也死了,再加上南昭那边的政变,那边多的是人想为难当年的南昭小公主唯一留在世上的女儿。
皇帝一向不喜与南昭那边有过多牵扯,当年清嫔在时还好,清嫔已死,他对她们的女儿可没什么多余的感情。
随手将人嫁出去,便是南昭那边想作什么文章,也与恒国无关,更不会再与恒国皇室有什么牵扯。
但是容王府掺和进来,一切便又不一样了,他们这位陛下,年少时便精于权衡。
容炔无旨便将人带出宫,这是亲手将把柄送到了皇位上那位的手上,只要那位想,便能轻易拿捏容府。
他们父子重兵在握,便是再忠心耿耿,也仍逃不过被猜忌,与其安分守己,还不如在不伤筋骨的地方行差踏错,让那位放下戒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也没有将人送回宫中去的原因。
再说了,当年那位清嫔娘娘,也曾对他的妻儿伸出过援手,有恩不报,也非君子。
“来人,拿鞭子来。”容王叹了口气,挥手便将手上的茶盏仍了出去,刚好擦着容炔的衣角而过,碎在了容炔身边。
但是等人送了鞭子进来,他却并未动手。
“怎么回事?”容炔皱眉看着自家老头子做戏,默默的往窗子那边挪了挪。
这顿打看来他是不必挨着了,但是在王府上何至于如此。
“滚。”过了几息,容王爷突然出声吼了句,一边眼神示意容炔翻窗出去。
几乎是他刚刚使完眼色,容炔便自窗子翻了出去,还顺手弄乱了几分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好像躲了鞭子一般。
他鲜少安生站着被老头子抽,所以身上不带伤也不会太引入怀疑。
“青色衣服,是个青年,脚上沾了土。”容炔背过人又翻回来的时候,呼吸都未乱几分。
他翻窗出去的时候,瞧见窗底下偷听的人了,正对上了脸,不是眼熟的人。
那人吓得不轻,头都差点撞上窗子。
他每次挨揍外头总有人这个事情容炔其实很熟悉,以前母妃常呆着,后来是管家他们,都生怕老头子真的将他抽出个好歹。
没想到方便了旁人。
“父王,怎么回事?”容炔不怎么插手朝政,但是也知道,能在他们府上插上探子又不被拔了的,整个朝局也找不出几个来。
“为人臣子的,总得让人放心不是。”容王不甚在意,只是起身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您有三次差点死在战场上,五次重伤,七次轻伤,军中这六年的伤损过万。”容炔半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揣摩了下袖中的油纸包,戾气上涌。
“可是边界疆域,你我父子的名字,可要比皇帝还响亮几分,虎符也在你父王我手上,这些小事情,是避不开的。”
容王看得很开,甚至有心情安慰自己的儿子几句,“况且只是探听些皮毛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老了,而皇子们都已经成人了,夺储之争,已经在眼前了,皇帝若是什么都不做,只怕才是让人奇怪。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让自己的儿子亲眼看看罢了,总要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是。
“王爷,世子爷,九公主往书房来了。”管家忍着笑,往书房禀了句。
只是没告诉书房内的父子,九公主身后还跟着个人,扛着一整捆糖葫芦。
见了府上的下人还会分一分,没准还有他的分呢。
“人已经走了,现下应该出府去了,我去嘱咐,不会有人说漏嘴。”
“嗯。”容王应了一声,又坐回了桌子后面,装作没看见自己的儿子下意识站直了几分。
这小子,长相随他母妃,在这京都也算数一数二,给他哄个儿媳妇回来不在话下。
“公主,慢些,”芽儿看着前面有些着急的自家主子,便直接从那个插着糖葫芦大草垛子上取了几串,递给自家公主两个,又自己捧了几个,而后朝着那车夫点了点头。
“还请大哥将余下的糖葫芦在府上分了吧,就说是我家公主答谢诸位照顾有加。”
这么多,看起来有一百多串,她们必定也吃不完,府上下人分一分,倒是刚刚好。
“好嘞,姑娘放心,我这就去。”那车夫扛着那些糖葫芦,笑呵呵的应了,又从上面拔了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围过来的下人。